老贼一怔,“你想说什么?什么要紧的时候?”
韩纪摇头,“许多事,不出来,就不能说。老夫只能告诉你等,郎君在下棋,一盘很大的棋!”
能让韩疯子都如此谨慎的棋局,老贼倒吸一口气。
他不会埋怨郎君没告诉自己,许多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事情太过重大。
“好!”
老贼回身,“老二回家去,问问娘子,晚饭吃什么。”
韩纪澹澹的道:“昨日,后院的护卫就增加了五人,安心。”
老贼回首,狡黠的道:“能让郎君如此谨慎,唯有一事……”
他兴奋的身体燥热,韩纪说道:“此刻四门都有咱们的人在盯着,只等来自于长安的信使。”
韩纪狂热的道:“郎君掌控北疆的那一日,要来了!”
……
杨玄到了廖家。
廖劲破天荒的在正堂见他。
很是正规。
茶水,上好的。
廖劲摆摆手,仆役退下。
“破南归城,缴获巨量粮食,贩卖打压粮价,豪强损失不小,百姓为你欢呼……那么,你可想过长安的应对?”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中丞刚受伤时,医者往来频繁,最近一阵子,医者却不来了。我不好去问,但却知晓,府中最近并未采买药材。”
廖劲摸摸没有知觉的腿,“老夫也没想过瞒着你,这腿,没用了,渐渐的,腰也不大得力……医者束手无策,说,再这般下去,最终老夫浑身都无法动弹,只能活生生的饿死。”
他抬头看着杨玄,“老夫一旦挺不住,长安下派节度使便是顺理成章,你担心了,所以,你给了长安动手的借口。”
“是,长安一直想动手,但寻不到借口。此次我贩卖了缴获的粮食,颇有些邀买人心的意味。”
“长安来人,想拿下你,你就不担心老夫支持他们?”
“中丞,北疆目下的现状很危险,长安从多方渗透,中丞可知晓,北疆的周边,慢慢来了不少军队。若是没有外来的逼迫,北疆军民不会选择和我站在一起!”
廖劲的眸中闪过痛苦之色,“老夫知晓,所以,老夫这才坐视你给了长安借口。
但,你可知晓,长安的人来了北疆,若是铩羽而归,从此,你就成了裴九第二,帝王的眼中钉。
你再无与长安和解的机会。”
杨玄放下水杯,轻声道:“中丞,这个大唐,危在旦夕。
北疆,是时候脱离那些蠢货的掌控了!”
“大胆!”廖劲变色。
杨玄来之前就想过他的各等反应,此刻从容的道:“我说过,此生忠于大唐。”
“可你在尝试把北疆从大唐分裂出去!”
“北疆依旧是大唐的北疆!”
廖劲一怔。
杨玄说道:“但,北疆,不受乱命!”
什么叫做乱命,我觉得你这道旨意有问题,对不住,我不听,回头把你的旨意丢给老二擦屁股!
“这近乎于谋逆!”廖劲从未想过北疆还能如此,不敢想,因为觉着这突破了自己的认知底线。
“我说过,此生忠于大唐。”杨玄依旧把这个誓言拿出来搪塞廖劲。
廖劲眸色复杂。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杨玄浑身放松。
“你一个人来,说明坦诚。”廖劲开口,语气冷漠。
杨玄颔首,“我可以用手段,譬如说软禁,但我能软禁任何人,却不能对您和黄相公出手。”
廖劲真正的倒吸一口凉气。
“老夫此生少有犹豫的时刻,哪怕是当年决然离开心爱的女人,也是如此。”
“我让中丞为难了。”杨玄平静的道,“您还可以拿下我,暂时掌控北疆,随后挑选一个接班人……”
可谁能抵御长安的压力?
谁有这个能力和威望,率领北疆军民抵御长安的打压?
除去在座的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人!
“你这是笃定老夫无法选择!”
杨玄说道:“中丞拿下我简单,就算是拿不下我,只需喊一嗓子我乃叛逆,想来此刻的北疆军民,也不会跟随我。”
他喝了一口茶水,从容的道:“我希望中丞能长久掌控北疆,可事非人愿。中丞一旦归去,陛下第一件事便是清洗北疆。是清洗!
”
皇帝的手段狠辣,且不顾一切。当年便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一个仆役进来,廖劲森然看了他一眼,按照他的吩咐,除非他开口,否则所有人不得靠近大堂。
仆役看了杨玄一眼,“阿郎,杨副使的随从闯了进来,说有大事禀告。”
“大事!”廖劲点头。
韩纪面色平静的进来。
走到杨玄身侧,行礼,“郎君,长安信使到了。”
杨玄抬头,“何事?”
韩纪说道:“长安勃然大怒派来了一伙人,以翰林学士田晓为首,镜台两名主事,宫中两个老怪物……一行数百人,快马加鞭,就在信使身后两日的路程。”
来了!
杨玄绕了一个大圈子,谋划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看着廖劲。
再次重申,“我发誓,此生忠于大唐,否则乱箭穿心而死!”
他在看着廖劲,等着他的决断。
廖劲垂眸。
韩纪上前一步,眼中闪过厉色。
杨玄举起手。
韩纪退后。
廖劲叹息。
抬头,眼中有泪光闪动。
“陛下,湖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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