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下面一连串的嘘声。
江苍一转头,只见几个民壮正持着竹竿在场下对练。
“吁!”他也连着嘘起来,对着窗外大骂道:“本衙内还想着你们能赢,孬死啦!庆符县的脸都给你们丢光啦!”
他已懒得再看台上的比试。觉得没甚意思,就看那李县尉“嗖嗖嗖”的,其他人都跟傻子一样。
目光向长街看去,江苍忽然“咦”了一声,道:“父亲来了。”
“官人来了?”牟珠大喜,忙吩咐人道:“快,去把官人请上来!”
然而,从茶楼望去,只婆子跑到轿前与江春说了两句,江春掀开轿帘,往茶楼上一瞪,却没过来,径直往台子那边去了。
牟珠颇觉失望。
江苍道:“看来父亲要让他们停下了。是也无甚好比的,李县尉才中七下,已撂倒三十人了,真没意思,跟假的一样。”
“但他好有风采啊。”江荻喃喃道。
“你也好疯啊。”江苍道。
母女二人如没听到一般,只盯着那台子。
牟珠道:“官人在说什么?”
江荻没应,仿佛痴了。
江苍道:“父亲肯定在叫他们别比了……伍班头他们摇头,是一定要比,以为他们练了肯定能赢……房主簿来了,看样子,房主簿说继续比……又开始比了……唉,我都说了,孬死了。”
说到这里,江苍以手覆额,恨铁不成钢地长叹道:“还比,练过了还输,脸都丢光了,还不如听父亲的别比。”
他气呼呼地喝了一杯茶,背过身不再看。
过了好一会,忽听江荻惊呼了一声。
“啊!”
江苍回过头,目光看去,李瑕竟是连着被人刺了三下。
下一刻,李瑕一剑刺出,正中那汉子。
“咣当!”一声锣响,远远有人喊道:“四十四场结束!李县尉胜!”
江荻不停拍着手掌,道:“好险,好险,只差一剑。”
“险个屁。”江苍兀自嘀咕,“前面连伍班头都只刺中两下,能被那赖八儿连刺四下?让得呗,孬死我了。”
“让的?!哇,他……他他……”
江苍兀自摇头,见姐姐和母亲还在那拍手,不由道:“这有甚不了起的?母亲你去与两百个大汉比绣花,母亲也能赢。”
江荻大恼,在弟弟头上一捶,道:“你能不能别在这里叽叽咕咕,烦死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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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死人了。”
伍昂啐了一口,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却听李瑕已朗声向看客们道:“让诸君见笑了,瑕别无所长,仅擅剑术一道。非是庆符县诸班输了,实则各有所长罢了,若论保境安民、缉贼捕盗,决不敢与诸班相比……”
伍昂、鲍三、搂虎等人对视一眼,愈发觉得无奈,登上台,行了一礼。
“县尉。”
“不打不相识。”李瑕拱手道:“今日是我路遇鲍三,误以为是蒙古刺客,出手莽撞了,当众向你等道个歉,这一茬便算揭了,如何?”
“不敢当,不敢当,我等绝不敢怪罪县尉。”
“往后治理庆符县、保民生安定,还须请诸君协力。”
“是……”
不论是否演出来的,堂堂县尉既开口这么说了,诸人心中是何感受不提,也只好恭恭敬敬回了礼。
江春瞥了房言楷一眼,见他闭着眼还在养气,心中微叹。
主簿不出面,他这县令也只好出面,遂向诸人叱道:“简单是胡闹,敢与堂堂县尉厮斗打闹,成何体统?!”
“县令不必责他们,是瑕爱卖弄,会些剑术便总想在人前现眼。此事怪我,怪我。”李瑕道。
江春一噎,心说本就是在怪你,又故作听不懂人话!烦死了!
恼虽恼,该做的戏还得做完。
“李县尉既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但往后……”
“都散了吧。”李瑕道:“天色也晚了,该回家吃饭了,今日耽误诸君公事,改日我置酒作赔。”
“谢县尉!”
众人一抱拳,纷纷散去。
李瑕并不想现在就与他们当众多说,效果未必好。还不如等众人情绪平复了,再一个个单独详谈。
江春微觉尴尬,转头又看了房言楷一眼,只见他睁开眼,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