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杨公都不知道。”
“嗯。”
“我们来说?”高年丰声音压得极低。
“这事若不成,刚才说的中策全是虚的。”
“有酒吗?就喝一口,壮壮胆。”
“没有。”
林子深吸一口气,转向姜饭,问道:“东西都带了?”
“带了,一个没丢、一个没潮。”
“八百人,敢吗?”
“哈,他娘的!他娘的!”
“怕个屁!人死鸟朝天!”
“老子更不怕了,老子大理人!”
几声轻骂之后,堂中沉默了许久。
然后,三人各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都没忘了要做哪些准备吧?”
“没忘,这事,每夜都怕作梦时说出来,能忘吗?”
“没忘就别说了,这事烂在心里,少说。”
“接着说后面的。”
“上策、中策都不行,就只能走下策了。山东那边大帅已派人去了,我们只需保证大帅能安全北上渡过长江。”
“山东那人要是劝不动,是去河南?”
“是,一样要出城,渡过长江。”
“除了北面城门,南面还有。”
“再不行,从候潮门走钱塘江。”
“”
“到最后的办法了,我誓死护大帅到大理。”高年丰问道:“四十七项你们都记住了?”
“嗯。”
“呼,我脑子从没这么好使过。”
随着这一声长叹,远远已传来了一声鸡鸣。
林子伸手出,道:“来吧。”
高年丰亦将手放上去。
最后是姜饭的假手。
“换一只啊。”
“这手虽是假的,好赖也跟你们同一边。”
“什么同一边?成了同享富贵,输了同下黄泉!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汉中城,帅府。
“阿郎真要去临安?”
“事到如今了,以宁先生还每日相问,不累吗?”
李瑕反问了一句,转头看到韩祈安近日又白了许多头发,亦觉不忍,遂笑道:“不须烦忧,不会有事的。”
“阿郎真以为那些计划能保得平安?岳飞之鉴”
“说到岳飞。”李瑕道:“近来我常在想,当年他若不奉召而还,若是自立,是否可行?”
韩祈安默然沉思。
“以宁先生也知道,失去了持续的后勤补给、没有正统法理、处于腹背受敌的夹击之中便是岳飞,也不可能自立成功。我如今之势,比岳飞尚远有不足,岳家军是否能全然听从岳飞不谈,如今连‘李家军’还未成形。”
李瑕已完全恢复了从容之态,语气中还带着些笑意。
“朝廷又不傻,收到我的奏折,必会派人召我还朝述职,同时,还会命高达、吕文德移兵,或者是如今坐镇西南的李曾伯,或者是淮左夏贵、或是淮右李庭芝,或是吕文焕、鲜恭、张万载、青阳梦炎大宋真是名将云集。总之,会有兵马西向。不管是他们之中的谁,我都现在都打不过。那就只能去,既如此,又何必再纠结?”
韩祈安依旧忧愁,道:“我担心阿郎啊。”
“没那么严重。”李瑕笑道:“活下来总是不难的,我还是朝廷命官。最不济,我再逃回来便是。我眼下更担忧的,始终是我不在这段时间的民生发展。”
“阿郎若不在了,又何谈汉中民生?我一个北人,岂在乎”
“以宁先生等我回来,李李老先生与我不似父子,以宁先生与我却是翁婿。”
韩祈安一愣,眼中方有了些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