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又落在其中一具尸体上,蹲下身,观察着那皮甲上的破损处与伤口的位置。
“这名护卫只受了这一处箭伤?”
“是。”刘金锁已然不快。
“毒死了?”
“是。”
“什么毒?”
“断肠草。”
“既然此毒如此之烈,李节帅竟未死?”
“你怎么说话的!”刘金锁大怒。
赵与訔官最高,出面温言调解了一番。
刘金锁不敢得罪临安知府,这才指了指顾奕面前那具尸体,道:“老江替大帅吸了伤口,毒死了。”
顾奕点点头,眼中疑惑稍解。
“我等可否探视李节帅?”
“大帅见不得风,那要不就进去三个人看看吧?”
主屋内,李瑕正躺在榻上陷入昏睡。
榻边坐着两名女子,一个绝美、一个娇俏。
顾奕扫了一眼,暗道这李瑕艳福不浅。
更重要的是,他已观察到,这两名女子都是双眼通红,泪痕未干,哭得不似作伪。
地上有带血的布匹,那绝美女子正在给李瑕换药,她小心解下李瑕肩上的布条,显出伤口来。
确实是箭伤,伤口很深,还刮掉了一片肉
赵与訔低声问道:“是唐大家吧?”
“见过诸位贵人,不敢当‘大家’,奴家确姓唐。”
“莫多礼,唐大家继续。”赵与訔又问道:“李节帅如何了?”
“多谢贵人挂怀,大夫称郎君身体强健,抗住了毒,但一直昏迷未醒。”唐安安应着,已带了哭腔。
一旁的娇俏少女更是默默哭个不停,眼泪便没停过。
“能否问一句”
那边顾奕已在屋内走了一圈,在两箱书籍上看了一眼,道:“这几日李节帅都做了何事?”
“一直在府中与奴家谈论诗词歌赋,只在前日傍晚见了临安赵知府两个时辰,之后便是昨日清晨入宫觐见,不想竟遇刺了,回来后便一直晕迷不醒。”
“哦,是临安知府?”顾奕瞥了赵与訔一眼。
“是。”
顾奕踱了几步,看了眼桌上的摊开的书,向赵与訔问道:“这是赵知府送的书?”
“这确是如此。”赵与訔道:“还是让李节帅静养为宜,莫多打搅了。”
话罢,他已拉着顾奕退了出去。
一行人又在李府转了一圈,方才离开。
顾奕当即便往北面那间小院去,命人翻开所有地砖。
“都知不可,此间亦是瑞国公主产业。”
“是吗?”
赵与訔拱手道:“都知,不是来查李节帅遇刺一案吗?何必”
顾奕忽凑近了些,缓缓问道:“那赵知府以为,我是在查哪桩案子?”
赵与訔微微一滞。
顾奕盯着他的表情,将各种细节尽收眼底,扬起嘴角笑了笑。
“继续翻!”
“这”
一众人面面相觑,赵与訔也满脸不解。
但等回到轿子之后,他却是冷笑了一声。
——你顾奕了不起,很会查案子,查到了我与李瑕私下相见。
但怕是忘了,这里是临安官场。
还想继续查下去?
呵。
临安街头已听不到人再唱那“大蜈蚣、小蜈蚣”的歌谣。
几日间,有不少童子已学会了新的歌谣。
那是一首欧阳修的诗,但句式被调换了之后,竟显出别的意思来。
“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弯弓或拟射石虎,又欲醉斩荆江蛟。残花不共一日看,东风送哭声嗷嗷”
“陛下息怒,卑职有罪!”
“你们来告诉朕,何谓姚黄?魏紫?开次第?又何谓‘不觉成恨俱零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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