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贪心了。”
“罪人不敢字字句句,皆为恩主李君谋划。”
“你还不贪心?昨夜想保‘家中无辜’,今晨又想保汪家权力了。”
汪忠臣被揭破心思,脸色愈发悲苦,泣泪道:“罪人不敢辩驳,然句句皆为恩主谋划,此,合则两利之法。”
“晚了。”
李瑕仿佛无情无义,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今日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往后便有人来问我要三次机会。”
汪忠臣心焦愈死,只觉李瑕真是铁石心肠,竟这般都说服不了。
“可恩主该如何平定陇西?!”
“辛苦点而已,千夫长有罪便杀了,我来提携百夫长,百夫长杀了,我来提携什长。”
“来不及啊来不及啊!恩主当知,廉希宪已看破”
“我来告诉你,我们已说好的条件。”李瑕打断了汪忠臣的话,道:“你汪家无辜者可以活。我们来算算,哪些人无辜嘉熙三年,孟珙领军入川,击退你们这些屠蜀的蒙军,兴昌元年,汪德臣开始安抚流民。那就十七岁以下的汪家男丁,以及妇孺我给你留着,给你保存汪家的香火。”
若是以前的李瑕,也会担心斩草不除根有人会复仇云云。但事实上,人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想流传下去,根本没有复仇的胆量,也不会有这种机会。
这就是个杀来杀去的时代,连仇恨都显得奢侈。
比如,一整夜到现在,汪忠臣根本就没资格去仇恨,他求保全都来不及。
“恩主求你”
汪忠臣到现在,第一次吐出“求你”这两个字,他终于无力。
“再和你说说我的诚意。我会把你的家人送到临安,你选一个孩子代汪家向皇帝请降,朝廷会宽待他们。”
汪忠臣愣了愣,终于明白再不能改变李瑕的心意。
李瑕不打算用汪家,那就不会将汪家留在陇西;川蜀,汪家参与过阔端之屠戮,不能去;汉中、利州本是汪家经营之地,亦不能去
去临安,才能让汪家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李瑕要让赵宋朝廷看看,“看,我没有像孟珙一样想要吸纳北地世侯。”
可事实上呢?
有。
“我不怕你的家人到了临安说我有自立之心,由他们说出来,也没人信。”
李瑕像是在让汪忠臣放心,或是因汪忠臣会死而不介意多说几句。
“或许说,满朝文武哪怕信了,心里也有个借口可以对我放任不管。他们会想‘李瑕没有与巩昌汪氏联合啊’,因为他们懒,就像皇帝们只想控制大将,而不想亲自领兵。
当年,阔端为何厚待汪世显?因为只要得到汪世显投效,阔端已经能控制陇西兵力了。这是最轻松、也是最快的办法。
阔端懒得亲自整顿下层的士卒。他整顿不过来的,他还要到川蜀抢掳,迫不及待。大蒙古国有那么大的疆域,如此每个小小的地域都要费心费力去治理,他来不及的。
我不同。我没资格犯懒,也没资格用又快又轻松的办法。我只能一点点把我的根基打牢,走到士卒当中去,亲自去掌控兵力,这样,陇西才是我的陇西,而不是汪与李,共陇西。是吧?
这很累很难,但我这人就是不怕累、不怕难。唯有一点,我自己做不到的,如你所言,陇西州县驻防的都是你的族人,你的姻亲。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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