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进城。”
“这可”
刘元振还想再劝,忽记起在郿县时李瑕所言。
如今已兵至长安,还能不敢进城不成?若将长安城清查一遍,却不知须耗费多少时日,又真能清除刺客?
一共也只有三五年光景能用来积蓄实力,畏手畏脚,岂不正是被廉希宪牵着鼻子走?
想着这些,刘元振再一看李瑕,只见他神情淡然。
对了,刺杀手段在这人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廉希宪不过如此。”
一列列士卒或执长矛、或持旌旗,大步迈进长安城。
队伍中间是身披甲胄李瑕,长剑悬在腰间,长槊由亲卫扛着。
他驱马穿过高高的城洞,再次感觉到了这城池的雄伟。
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上辈子也见过这古城墙。
有些不同,上辈子见的更厚一些,外面还包裹了一层。
但城垣规模却差不多。
长安城很大,比汉中城、临安城都要大得多。
却听说这仅是唐时长安的皇城?
无怪乎说是盛唐
城洞的阴影罩下,李瑕忽然心念一动。
他感到一种共鸣。
虽穿越七百余年,他与天下人依旧能共同见证这城垣,因它而触动。
因传承相同,且这传随还要流传数百、上千年而不衰。
感到了骄傲。
又因这骄傲,那一拳打空的怪异感也因此而被忘掉
穿过城洞,李瑕抬头看天,独自笑了笑。
难得有些开心。
他想要一个不被损毁的关中,廉希宪也想要,不管是因为治理了六年不愿损毁也好,还是为了能在近年为开平输送财赋也罢。
两人有这个默契,且都有信心能做到。
遂有了眼前这局面,有何不好?
“廉希宪,做得漂亮,有什么杀招都冲我来啊,你死我活,白刃不相饶,就这样很好。”
队伍路过城隍庙、化觉寺,前方是钟楼。
李瑕保持着他的笑容,转头看向道路两旁的百姓。
沿途所有人低下头,或拜倒,沉默着,显得并不欢迎他。
有士卒拐向南面,有士卒继续向东。
李瑕勒马向北,余光中,街旁有个卖瓜的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没在意,继续向北,行往京兆府衙。
前方,是通济坊
通济坊。
小阁楼上,胡祗遹稍稍推开窗缝向外看去,见到了宋军的军列拐入东新街。
东新街太狭,为防刺客,宋军士卒已快步向散,驱开沿途行人
胡祗遹还未看到李瑕,却已在心里低声述说着。
“城中各处须布防,你的随身亲卫只会越来越少。其实你兵力本就不多,你根基不稳,至今日之势,全凭一己之能,只消杀你,危局迎刃而解。哪怕你不死,无妨,且来追查我”
胡祗遹转头看了火盆一眼。
再转回头,已能看到李瑕马上要拐入东新街。
他眯了眯眼,隔得远,犹看不清李瑕的容貌。
胡祗遹忽然觉得世事可笑,同样生而为人,有的人一辈子懵懵懂懂日复一日,有的人指挥千军万马求千古功业。
但不都是会流血、会死去的人吗?
“今日便先教你知道,关陇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