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的人相处半生,所思所想犹天差地别;而有的人未曾逢面,已是毕生知己。
之后,元严于张文静处听闻杨果投奔李瑕、而李瑕今已得关陇,便起意将父亲一生心血交给其交情最深的故友。
她这次本就不是要回山西老家,而是要去寻杨果的。
原本还担心,张文静是为护送她,而起意离家出走,如今看来张文静却是极有主见。
时势也怪,两个女子相谈一场,竟是同时决定要西行。
像是两条小小的溪流汇往一条河
远远的,忽然听到了杀喊声。
“来了。”
张文静抬起头,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径直起身,走到门边推了一把。
门没动。
“张延雄走了,听了我们的话,要趁乱去劫出廉希宪。”
元严道:“若按张延雄的主张,杀了廉希宪岂非更好?”
张文静道:“区别不大,将人交给李瑕,证明廉希宪就是叛逃了,对张家更有利些。”
她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在意的是李瑕要来接她了。
走到窗边,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开口清喝了一句。
“出了何事?1
“报大姐儿,小人不知。但张将军交代,请大姐儿”
“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1张文静喝道:“还不速将门锁砸了,要我死在此间不成?”
“这”
说话间,驿馆外李瑕已领着十余人大步赶来,纷纷大喊着“保护大姐儿”。
张文静大喜,指挥随她而来的二十余人摁住张延雄留下的人。
“大姐儿?”
“快!报张将军,大姐儿又要逃了”
“嘭。”
李瑕一脚将一名向外奔逃的张家护卫踹倒在地。
他下手也不重,只让人摁住他们。径直拾起一块大石,走到小阁楼前,抬手便砸。
火星溅开,一重门锁已被砸落在地。
阁楼上张文静大喜,捋了捋头发,已起身站在门边等着。
只听“咚咚”两声,门锁掉在地上,门被打开,李瑕已在门外。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笑。
“走吧。”
自然而然便伸出手牵着,自然而然便向往走,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逃亡的时光。
“啊,元姐姐快来,这位便是李节帅了”
元严并不娇弱,抱着那沉甸甸的包袱便走,身后雁儿、凤儿也已精神起来,眼睛冒光,傻乎乎提着行李便跟上。
今夜对于李瑕而言,是数年来最轻松的一次,对于这些小女子们却是一场奇异的冒险。
杀喊,火光,大山大河间的风陵小渡,月黑风高的夜里,英俊高挑的一方名帅亲入敌境破门而入接走了她们脑子里便全是晕忽忽一片。
雁儿跑得很兴奋,下楼梯时还差点跌了一跤,自己却未留意,想的全都是大姐儿选了这样的夫婿陪嫁丫环、陪嫁丫环
“这是遗山先生的书稿?”
下了楼,李瑕一手牵着张文静,一手拎过那包袱,掂了掂,道:“杨公又要大哭一场了。”
他将包袱交在一名亲卫手里,郑重交代了一句。
“保护好,不可沾湿了。”
“是1
元严一句话都还未说,压在心里两年的重担竟是就这样被行云流水地卸下去,未再担忧别的,只跟在李瑕与张文静身后。
“风陵渡不能走,那边在乱战,随我从东面登船。”
“东面有船吗?”
“安排好了”
李瑕与张文静语速颇快,却都很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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