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严问道:“名份呢?”
“我当他的二夫人,往后他若成势,我也不想他为了我用蒙古之制。”
“委屈吗?”
张文静摇了摇头,道:“我考虑了两年,发现自己不想忘了他,那便不觉委屈。”
“可张家不答应”
“家里还未派人来,想必五哥是要在第一时间抹掉我的行踪。我与李瑕说好了,不管他们,等明年二月,我们便成亲。”
元严又问道:“高氏夫人答应吗?她能容下你吗?”
“等她生完孩子,出了月子,我再正式拜会她。”
张文静想了想,又道:“我真羡慕她只听着,我觉得她有种恬淡从容的气质,不争不抢,毫不费力便能得到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的兄长早早便能选定李瑕,她早早便能嫁心上人,生孩子。但其实,她明明过得比我艰难得多。
我们从亳州到解州,不过数百里路,骑马也累,渡河也难。她却是国破家亡,辗转数千里,我想不出若换成我要如何熬过来。李瑕于她,她于李瑕,不仅是情意吧,还有一份相濡以沫。这相濡以沫,我怕是不能与他再有了,我一辈子太顺了。”
元严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李瑕非常厉害,竟能将两个出身不凡而有傲气的女子安抚祝
张文静拉了拉她,笑道:“我都没委屈,元姐姐更不必替我委屈了。”
“不是替你委屈,我身为幕僚,领的是大帅俸禄,担心大帅家宅不宁罢了。”
“你真是,这么快便忘了你我的义气”
元严到汉中之后的所见所闻,便是这样有条不紊、波澜不惊。
她入汉台幕府,一直没见到李瑕,却能感受得出来那位蜀帅正在把公事与私事一桩一件处理妥善,维持着治下之地以及帅府的安详。
平平稳稳。
直到十一月二十八日。
她正坐在西华厅公房中处理文书,忽听到外面动静有些乱起来,不由抬起头,看了坐在对面的江荻一眼。
“怎么了?”
“夫人生了吧?”
江荻忙不迭丢下笔跑出去。
元严遂也起身,往公房外走去。
只见各公房中的幕僚都已出来,不远处,韩承绪正由韩祈安扶着向后衙赶去。
“盼能是位公子碍”
元严本打算跟过去,听得韩承绪这一声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安慰张文静。
她转身出了帅府,穿过小巷,没走多远,便回到她与张文静暂住的院落。
堂中,雁儿、凤儿各捧着一个大匣子,张文静正从其中挑挑拣拣,挑出一对玉如意。
“元姐姐竟回来了?”
“大姐儿,你听说了?”
“今晨便听说了,她不好捱,据说是腹疼了一日一夜,李瑕在陪着她。嗯,元姐姐看这一对如意,觉得如何?”
元严见张文静神色如常,上前拉着她走了几步,低声道:“先前忘了与你说,无论是男是女,你须有平常心。”
“我明白,生孩子很辛苦的”
张文静长长“嗯”了一声,笑道:“元先生就不必担心我了,那位给你发俸禄的东翁,已与我沟通清楚了。”
“那就好。”
她们便在堂上等着,直到傍晚,得知高氏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高氏夫人确是得上天眷顾,能在大姐儿入门之前诞下一子,着实幸运。”
“岂是幸运?”张文静喃喃道:“这其中又有多少艰难辛苦与付出?”
元严笑笑,道:“大姐儿有此一言,想必能让帅府和睦,大帅着实厉害,会治家。”
“嗯?元姐姐怎不说是他挑女人的眼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