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李冶哼了一声,将头偏得很远,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严云云又问道:“我与元录事都是女子忝差汉台幕府,敬斋公对她好脸色,对我却是严辞厉色,可是嫌我出身卑贱?”
“那倒不是。”
李冶抚着长须,无奈地转回头来,道:“老朽只是还未想好是否该出仕,找个借口罢了。”
“敬斋公来都来了,为何还不肯一展抱负?”
“哼,都入土的人了还被掳来。”李冶再次侧过声,嘟囔道:“颜面也挂不祝”
严云云无奈,只好推了一张纸到他面前。
“敬斋公看看这是什么?”
“咦天元术?”
“方程,三次方程,敬斋公可能解?”
“呵,小儿之戏。”李冶讥笑一声。
“那这个呢?”
李冶默算片刻,挥手提笔填了两个数,搁下毛笔,斜睨严云云一眼,道:“再来。”
严云云头一低,微有些为难。
她与李瑕根本拿不出能难倒李冶的题。
只好再推出张纸,笑道:“敬斋公看看这个。”
“不就是用些奇形怪状替代数字,有何可看?”
“这样呢?”严云云列了个简单的除法运算,问道:“这般算起来岂不便捷?”
“便捷是便捷,九九小数罢了班门弄斧。”
严云云点点头,应道:“敬斋公精于数学,我是班门弄斧了,但若能以此教后世,岂非更能发扬敬斋公之学?”
李冶这才捻须沉吟,道:“有点意思。”
“敬斋公再看这个。”严云云拿出一张盐券,指了指上面的编号,问道:“便捷?”
“不仅是便捷吧?还能防伪造?”
“是,从字形、编号、大孝位置诸处,有十一处用于防伪,敬斋公能看出几种?”
李冶已有了兴趣,接过那盐券,看了一会,先是问了那各个数字,之后竟是掐指算了算。
“正面与背面这两串数字是个二程?”
“是。”
“太简单了些。”
“还需请敬斋公出手。”严云云道:“除此之外,今王府欲发行纸币,然发行多少,须极慎重”
“老朽明白。”李冶叹息一声。
他是经历过金亡之祸的,对纸币滥发或少发有大干系,深有体会。
严云云听得这一声叹息,眼神一亮,倾过身子,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实无力担此重任,再代郡王恳请敬斋公任幕府主簿、统计司司使,主管纸币一事,求敬斋公答应。”
李瑕能给李冶的官职很低。
不像忽必烈开口便是翰林学士、同修国史。
但李瑕给的,是做实事的官。
李冶看着眼前那纸币,忽然回想起了当年知钧州时的场景。
终于,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盐券发了多少?”
“不多,不敢多发,心里真没个数,只敢谨慎试探。”
李冶嫌弃地摇了摇头,道:“把川蜀各地历年的盐、茶、米、布等账簿交由老夫算一算,再去沏壶好茶来。”
郡王府中,李瑕放下望筒,喃喃自语了一句。
“运气不错,莫不是因老李祭祀了李家龙宫?”
最近,先是李曾伯来,再是李冶来。
前脚送“可斋公”往陇西镇守,后脚迎“敬斋公”任事幕府。
这一南一北、一文一武的二李入川陕,哪怕还未完全归心,文臣武将的班底却已充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