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忽然下了大雨。
分明还是午后,天色忽然暗了许多。
李瑕转头一看,起身关了窗,添了两支火烛,邀李曾伯坐下谈。
用兵不是小事,往西打的想法还只是击败阿术之后的这几天突然冒出来的,并不成熟,显然有太多事需要斟酌。
但李瑕开口,用一句话定了基调。
“打,我们必须得打,还得趁忽必烈还有李璮、阿里不哥这两个敌人的时候先出手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李曾伯精神一振。
他从长安大街赶来的一路上也考虑过李瑕也许并不肯支持这个策略,此时却已感受到了对方迎难而上的气概。
正是这种临安朝廷不具备的气概让李曾伯到了关陇之后渐觉如鱼得水,恰如吴潜所言“只管振奋”。
也确实是振奋。
……
若给当今形势打个比方,忽必烈便像是一个壮汉,先挥动大棒把阿里不哥这个残暴又胆小的壮汉赶跑了,再一手掐住小瘦子李璮的小细脖子、一手摁住李瑕的头。
宋廷则像是个面黄肌瘦的病弱之人,趁机冲上来想给忽必烈一刀,才到面前,被一脚踹飞了。
这各方势力里,李瑕就像个幼童,头被忽必烈摁住了,虽说用力咬了忽必烈一口挣扎出来,却也跌了一个大跤。
爬起来一看,病人已被踹飞了,小瘦子也快被掐死了,另一个色厉内荏的壮汉还是躲得不见踪影。
换成别的孩子,这时便该跑了。
李瑕不跑,还想给忽必烈捅上一刀。
当然,他没有积蓄,粮草兵力都不足,这便是他被比喻成一个孩子的原因。
这一刀不好捅。
往哪捅?怎么捅?就成了务必考虑清楚的问题。
……
“往东打、或是往西打?其中有大区别。”
李曾伯是饭吃到一半才跑来的,胡子上还沾着汤渍,一边擦了一边又道:“东面的蒙军有防备,且高城坚墙、大军云集。史天泽、董文炳都等着灭了李璮之后对付我们;西面不同,西面地广人稀,蒙军兵力不足,且不知我们有骑兵两万。此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瑕提笔,在纸上写了几笔。
此时与李曾伯的对话,已基本在战略层面上说了为何要打、又为何不能打东边而该打西边。
笔尖再往下一移,下面还记了林林总总许多要考虑的问题。
“往西打可以,先定目标,我们该打到哪里?换言之,我们割多大一块肉回来?”
“河西四郡、河套。”李曾伯毫不犹豫。
这大概就是西夏的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
李瑕讶然。
他在地图上只标注了凉州这个位置,确实没想过要在现在打下整个河西走廊,更遑说河套了。
从地图上看,只算从六盘山到凉州这个范围,就已经比关中大很多了。
“我们有这个实力?凭我们的实力最多打下凉州吧?”李瑕问道。
“河西走廊与河套地域意义重大,得之则关中稳如泰山,失之则中原不守。”
李曾伯并不回答有无这个实力,开口却先说意义。
“河西走廊为抵御西部诸蕃之天然屏障,东连关陇,西通西域,南接河湟,北达蒙古,正是天下要冲,国家藩卫……”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