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在李瑕脚踝上磨着,把皮肉磨烂,很快就是一片血淋淋,不一会儿就见了骨。
李瑕痛得要死,咬着牙死死撑着……
他终于还是撑不住,身子往下一落,又死死抱着那块石头。
鱼鹰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想要伸手去摁李瑕,却已无力与江水对抗,人被江水的冲着,向下漂浮。
李瑕与江水的冲力对抗着,强大的意志力让他重新挤出力气往上攀。
一边是江水试图把鱼鹰冲走,一边是李瑕试图离开江面。这两股力较量着,拉扯着鱼鹰脖子上的铁链。
鱼鹰远比李瑕强壮,却没有意志力与这两股力量对抗,终于白眼一翻,死在了他称之为“澡盆子”的长江。
李瑕忍着脚踝上的剧痛,终于把自己的身子拉出了水面……
~~
从岸上走回去,花的时间、力气,远远多过顺着江水漂下。
李瑕几乎觉得自己走不回去了,他嚼着不知道有没有毒的树叶,从下午走到傍晚,从傍晚走到黑夜,从黑夜走到深夜……
他无数次都想干脆倒在地上一睡不起。
但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响,逼着他继续往前走。
“你是冠军,你是冠军……”
终于,李瑕看到了江边的篝火。
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值夜的护卫按着刀站在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忘了出声。
李瑕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形坐在江边。
“……也不知李哥哥能不能升天呢。”
其实李瑕蛮烦“李哥哥”这个称呼,他觉得傻,也觉得矫情。
跟这小丫头片子都不熟。
但今天经历了一切,长途跋涉而归,听到有人在念叨自己,他还是无力地笑了笑,暂时允许了这个称呼,用他最后的力气,无比虚弱地回应了一句。
“你李哥哥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坐飞机掉下来的。
说完这句话,李瑕心神一泄,人便倒了下去。
……
像是做了很久的梦,再睁开眼,李瑕首先就看到韩巧儿正用关切的眼神盯着自己。
“祖父,李哥哥醒了。”
李瑕撑起身子看去,见韩承绪正坐在一旁。
而脚踝处,镣铐被拉高,伤口已经处理过、包扎了起来。
“是韩先生为我治伤的?”
韩承绪点了点头,道:“小老儿总该要有些手艺,才能被带到这里来。”
“谢谢……”
话音未落,小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林子走了进来。
林子也不马上开口说话,盯着李瑕看了好一会,似乎还在置疑他居然能活着回来。
先开口的是李瑕,道:“麻烦给我点吃的吧,如果还有鸡蛋的话麻烦多拿几个,还有……”
话音未落,林子已径直拎了一个袋子递过去。
李瑕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鸡蛋,还有两根黄瓜。
“熟的。”林子道。
“你懂我,谢了。”
李瑕不算满意这个食物搭配,但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了,拿了一颗蛋就开始剥。
他很擅长做这件事,剥的鸡蛋又干净又漂亮。
吃了一颗之后,看到韩巧儿眼神有些馋,他又剥了一颗递给她。
“李哥哥会不会不够吃?”
“够,你也吃。”
林子昨天与韩巧儿呛了几句,今天见李瑕真没死,颇觉失了面子,故意道:“呵呵,一天到晚李哥哥李哥哥,小丫头片子想嫁给他不成。”
韩巧儿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听就有些焉了。
她一个小女孩,觉得李瑕长得好看、性子又随和,加上两人一起练蒙语女真语,她便对他有颇为真挚的友谊,说喜欢也只是小孩子的喜欢,与她喜欢李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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