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从他随孟珙守京湖,到他阃帅京湖、两淮,再到他鄂州之战重造大宋社稷这种种大功中立下的功劳,以及在军中建立的威望。
除了他贾似道,还有谁能遏制吕家军这样的骄兵悍将。
现在看起来像是他要被罢免了,实则是因为他自罪在家以来,一直没出手过。给人造成了他无心党争的假像。
他只是在暂避李瑕锋芒,等李瑕锐气过去再起复,来得及。
这日正与翁应龙谈及此事,贾似道嘴里“不急”两个字才说完,那边龟鹤莆已匆匆跑来。
“阿郎,宫里来人了,请阿郎入宫。”
“入宫做甚?”贾似道笑道:“时机未到,我犹戴罪在家。”
“官家说派人转告阿郎。”龟鹤莆四下一看,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道:“官家说,求阿郎入宫见他,求阿郎莫再生气了。”
“哈,我生什么气?”
“官家还说,那些人想罢免阿郎,他要把他们全罢免了,只希望阿郎能尽快回朝主政。”
“……”
贾似道也是惊讶,须臾,摇了摇头,苦笑道:“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啊。”
这大宋官家如此德性,岂还能指望规劝?
唯有靠他贾似道代天子柄国,才可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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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万里、家铉翁还在等着天子下诏,准备为大宋社稷拨乱反正。
“君实所言不错,天子若不振作,唯指望权臣、藩臣救国,却又猜忌过甚,如何能不亡国。”
“前些年李瑕屡破蒙虏,倒让朝中许多人愈发有了太平盛年的假象,一朝自立,该梦醒了。”
“欲使贾、李之流不叛,不可仅寄望于他们没有野心,须得教天下人觉得他们不该叛,故天子须行善政,善待百姓,百姓自能维护天子。”
“救亡之正理,只在‘贤明’二字。”
家铉翁拍着膝,满脸期待。
这次一切都很顺利,目前为止,贾似道根本还没有任何反应。
只等贾似道这种放纵官家以独揽朝政的奸佞滚蛋了,到时他便可好好地“规劝”官家了。
终于,诏谕下达了。
“壬戌科进士方山京、刘辰翁、邓剡、黄镛,谤议国事,夺官罢免……”
先是这一批批忠正敢言的官员被罢免,之后是重臣们或是虚职致仕,或是贬迁地方。
官家怜叶梦鼎老迈,特赠少傅,以观文殿学士致仕;
章鉴以提举洞霄宫致仕;
马迁鸾贬迁饶州;
到这一步,江万里、家铉翁也不必等诏谕下来领个虚职受辱,自上表辞了官。
……
离开临安这一日,他们也说不出这是何等心情。
国势日微,能想的办法全想了,哪怕是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全力去试过了。
家铉翁踏上船时犹在回想着这一遭受了无数窝囊气,最后竟还是这般结果,愤忿不已。
“真合了吴履斋那句‘报国无门空自怨,济时有策从谁吐’,只悔没在这昏君继位时一道被贬往循州。”
“莫骂了。”
“偏要骂,宗社至此,犹只顾沉溺酒色,拱手权佞……呸!”
江万里长叹一声,让儿子将离京唯一要带的一个包袱放进船舱,坐在船头,想到后来,揪然心痛。
“去国离家路八千,平生不爱半文钱。苍天鉴我无私意,莫使妖禽夜叫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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