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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士卒扶着高琼去如厕。
每到这种时候,高琼都感到强烈的痛苦。四肢俱废,离了人,他连如厕都做不到,与废物何异。
再回到大帐里,高琼看到李瑕坐在那安排事务,额头上不停有汗水往下淌。
“非瑜伤还未好吧?”
“嗯。”
“你说,我们活得这般累,有时想想……不如算了。”
李瑕转过头,看了看高琼,看到他衣襟下湿了一片……
“我以前……在临安时,在临安见到过一个……蹴鞠的,他每天比赛蹴鞠给别人看,场场都赢。我问他‘你这么做有何意义?’他说‘做这行就是要赢给别人看,让世人相信拼搏的力量’,能看到再难的事都有人能做到,看到奇迹总能发生,这就是看蹴鞠比赛的意义。”
高琼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因为我说得很烂。”李瑕道:“你若觉得累了,我也可以给你讲几个更励志的故事。”
“我还没到需要你安慰的时候。”高琼笑了笑。
“好吧,总之我们既还活着,再咬咬牙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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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庆符军、两百高氏兵躲在营地西面,也不敢说话。
杨奔坐在他们当中,显得有些孤独。
他本来以为,李瑕受伤了,该是由他来撑住庆符军。
但结果,他非但没能把庆符军安全带离,反而是陷入了困境,最后依旧是等李瑕回来,才化解了形势。
杨奔本以为当时的情况,换作李瑕也是不可能有办法的。
这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挫败感……
等到天明,李瑕来到这片营地,一个个将士都拥上去热切地问候着。唯有杨奔还独立坐在那。
良久,熊山过来,道:“杨奔,县尉让你过去。”
杨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向李瑕那边走去。
他看到各个佰将们围在篝火旁,宋禾表情冷峻,鲍三指了指他,低声对李瑕说了几句。
杨奔没听到鲍三在说什么,但看其的嘴形,觉得是在说“杨奔是杨政的后代,杨政喜欢剥姬妾的人皮……”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以前在吕家军时,这种声音就一直跟着他。
“贼配军……”
“他先祖生性暴虐……”
现在庆符军也变得和吕家军一样了,没多大意思。
杨奔心头泛起一丝厌恶之感,在李瑕面前站定,道:“想必县尉都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坐下说吧。”李瑕道,“你是吕文德派来的?”
“是。”杨奔坐下,道:“但我也是宋人,这次确实是真心相帮。结果是我没做好,并非太尉要害你。”
“我知道。”
杨奔扫了鲍三一眼,又道:“先祖保家卫国,我从未觉得可耻。你们大可堂堂正正说,不必在背后嚼舌根。”
“说你什么了?”鲍三愣了愣,这才想起来,道:“你祖宗那点破事,老子还真就知道。”
当着李瑕的面,鲍三已经很隐忍了,本想说“狗屁祖宗”,话到最后才想起把“狗屁”二字收回去。
杨奔大怒,拿起一根烧火的木棍要向鲍三砸过去。
熊山一把就将杨奔扑倒。
“县尉面前,反了天了你!”
……
在李瑕眼里,杨政是杨政,杨奔是杨奔,事情都过去一百年了,没有牵连的道理。
但这年头人就是这样,杨政之事在蜀地流传百年,杨奔到处自称是其后代,必然有人要骂。
李瑕看得出来,杨奔就是找骂,心理有病,就喜欢跟人针锋相对。
这并非是在骂杨奔,他很认真觉得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因为自尊或自卑之类的原因。
李瑕不会治心理疾病,能做的也只有心平气和面对这些人。
“鲍三并未在背后嘀咕你,至少刚才没有。”李瑕道:“他刚才对我说的是,你做的不错。”
杨奔一愣。
李瑕又道:“我也觉得你这次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