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人没都头这么大志向。还养个进士儿子,那得花多少钱,几辈子都挣不来。有田了,小人自个种都行啊。不打仗,吃得饱就行。”
“不是,都头。真分了成都的田,蒙鞑不再打过来?”
“知州也说了,那得要把汉中也打下来才稳当些。”汪大头道:“知州是要当蜀帅的,你知道余都帅吧?当年就要收复汉中。”
“那小人要是有了田,能引渠不?”
“傻不傻啊你,看到山下那府江没?那就是灌田的水,都江堰你懂不?”
“不懂。”
“傻子,我告诉你啊,这成都的田是最好的,都江堰把水啧,反正这不用你愁。”
“不打仗了,有一年收成,我给我娘再添件大袄子。我就和她说,莫舍不得穿,佃户给咱种出来的,哈哈哈。”
“出息。”汪大头骂了一声,道:“都滚去招呼士卒们卖力打仗娘的,你们的脚真臭。”
“没脱鞋呢,脱了熏晕了都头。”
“滚滚滚。”
汪大头骂着,却觉心里滚烫。
次日,蒙军退兵二十里,只派哨马瞭望宋军动向,希望能与宋军野战。
出乎纽璘预料的是,李瑕并未急吼吼地行军,而是在府江对岸大修壕沟,设置拒马方才缓缓推进。
整日下来,不过行进了五里。
纽璘心中大怒,暗骂李瑕这般慢腾腾行军,到成都又要二十日。
“我不信你真拖得起”
同时,朱禩孙再次回到了叙州城。
他顺长江而下,几乎漂到了重庆府境内,才转回神臂城,却又急忙赶回叙州,自是因有极要紧之事。
“你老实告诉我,兵马去了何处?”
江春额上已有微薄的汗珠,道:“安抚使,我真是不知啊。自从蒲帅派人来了,非瑜便与来人带兵离开了。”
“你是说,是蒲帅调走了兵马?”朱禩孙板着脸问道。
“这不知。”
朱禩孙脸色愈沉。
他心中却有件事犹豫着要不要问出来。
思忖了良久,他还是问道:“我受伤时,我的官印、虎符,是谁收了?”
江春很是惊愕,恰到好处地愣了一下。
“朱安抚使,你的官印丢了?”
江春焦急地踱了两步,又喃喃道:“那之前的一切,击败纽璘、守住叙泸,皆不是安抚使的命令?”
朱禩孙默然片刻,拂袖道:“没有。”
想了想,他补了一句。
“官印没丢。”
江春长舒一口气,抚着胸膛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都不傻,因此,沉默了良久。
良久之后,还是朱禩孙先妥协了,招了招手,命江春附耳过来。
“派人去告诉李非瑜,不论之前发生了何事,我既往不咎但,到此为止了,把兵马带回、物件归还。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江春身子一颤,没动。
朱禩孙强压着怒气,又道:“马上。莫等我上报朝廷,要了尔等身家性命,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