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一愣。
“纽璘将再次输给阿郎。输在, 他比阿郎背负了更大的政治压力。”
“以宁兄啊,你这遣词造句。”江春摇了摇头。
韩祈安笑了笑, 道:“有权力的地方就有政治,哪怕是蒙古人。”
若全盘剖析川蜀这场大战役, 所有的政局状况都是对宋军不利的。
朝堂上还在勾心斗角、蒲择之正受到猜忌、川东战场上将士离心,便是川西战场上, 李瑕也在与朱禩孙争权。
但,这一切的不利,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李瑕全都化为了有利的政治因素。
高官重臣们在争权,那好,趁着这权责混沌之际,李瑕正好借这些重臣的名义,收服茫然不知所属的士兵, 直捣蒙军最薄弱之处。
只要能胜,又可凭借战场上的胜利,把一切遗留下的政治危机压下去形成发展势力的良性循环。
“关键是,得打出胜仗才行啊。”
江春回到府中细思之后, 隐隐觉得,自己是被韩祈安唬住了。
贾似道、吴潜那两封信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便是真的,那能署名的信里又能有多少机密事。
倘若李瑕败了,这些重臣还不是说弃了李瑕就弃了。
到时以下克上、谋夺兵权,甚至更可怕的罪名压下来,那真是要人全家性命的
“烦死了,何日才能调回临安?”
当然,临安城的宅院那般贵,不搏一搏也休想过得舒服。
人生在世,好日子岂是易得的,便是为官者,也得辛苦进取。
总之既没了退路,想许多又有何益处?
江春抛开这些烦心事,往江苍处走去。
还未进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蛐蛐的叫声。
江春眉头一皱,大步赶进屋中,正见江苍将什么东西收进怀中,捧起经义诵读。
“好你个小兔崽子!为父为你拼死拼活,你却在此胡闹。”
“父父亲说什么?孩儿正在苦读”
“闭嘴!拿出来!”
江苍大骇,不情不愿才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一本促织经被缓缓递到江春面前。
让人一看就恼火。
这是贾似道写的书,其人门下又有世彩堂、乃刻书的世家,因此这书制作精良,书价又便宜,流传得很广。
当世文人对此事极嫉妒,深恨贾似道文章传世,却是这等不务正业。
江苍已伸出手板,道:“孩儿知错。”
“唉。”
江春叹了口气,把这书收回怀中。
“你这小兔崽子,终日不求上进,终日玩商谜、捶丸,现在还斗起蛐蛐了?不读经义,往后当个败家纨绔吗?!”
“那贾相公也玩这些啊”
“人家是官家小舅子,你比得了吗?你有貌若天仙的姐姐吗?”
江苍低下头,眼珠子一转,道:“父亲,大姐偷跑出去帮韩叔父做事了。”
“你说什么?”
“上次韩叔父来看我们,给二姐儿带了礼物”
“哪个二姐,唔,巧儿。”
江苍用力点点头,道:“韩叔父说事务太多,账都算不过来,大姐儿便跑去帮忙了,一个女儿家,终日往外跑,不成体统”
江苍说着,偷瞥了江春一眼。
本是祸水东引之计,没想到江春却只是“哦”了一声,接着继续训斥了他一顿。
好不容易挨了骂,江苍眼见江春转身离开,凑到门边一看,竟见到奇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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