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强攻利州,必然陷入僵持了?”
李瑕道:“目前情形,便好比一场赛跑,我们与莫哥都想去汉中,这是终点。我们要攻下利州,走金牛道;莫哥要击败吕文德,走米仓道。”
“是。”
“那么,分析敌我。我们只有近万兵力,还要分兵守剑门关,最多能派八千人攻城;而莫哥有五万余人。我们弱,莫哥强。”
孔仙道:“但我们士气高。”
“士气是一时的,随着攻城战的持续,士气会跌的。”
李瑕又分别在地图上指了指利州,又指了指吕文德大营的位置。
“汪惟正,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守着汪德臣经营了十余年的利州城;吕文德,初次入蜀,仓促布防。”
孔仙点点头,应道:“末将明白了,我们若选择先攻利州,一旦莫哥击败吕文德,走米仓道先抵达汉中,利州城就有在汉中的五万大军为后援。”
杨奔补充道:“哪怕我们先攻下利州,只要莫哥比我们先到汉中,就可堵死金牛道。”
孔仙长叹一声,道:“如此一分析,看来,最好的选择还是与吕文德先合攻莫哥。”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剑门关。
“我们拿下了剑门关,利州的守军不能穿过剑门关参战。如此,蒙军不能集中,我宋军却可集中兵力,能挽回不少劣势。”
杨奔有些气闷,从鼻孔里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被范文虎挑选出来,派到李瑕身边刺探消息时,还抱着“最后再立个功劳,看你们提不提携我”的心态。
但之后他也明白了,其实就是范文虎看他不顺眼才挑他。
另外几个探子都被李瑕杀了,可见这本就不是好差事。
时至今日,受到重用,他反而对吕家军观感更差。
杨奔真不愿看李瑕受吕文德驱使,偏眼下这形势就是这样。
“阿郎,我也认为先攻莫哥为妥。”
李瑕思索了良久。
现在与以前不同了。
以前他从来是绕过坚城,挑好打的地方打。这是为将者的打法。
但现在讲究大的战略布局的实现,再难打,会牺牲再多人的仗也得打。
良久,李瑕终于开口。
“我的看法不同。我认为,我们该先攻利州,抢先入汉中。”
孔仙、杨奔皆是一愣。
“可利州短期内攻不下”
“这不假。”李瑕道:“但我们更不可能歼灭莫哥的五万蒙军。”
说着,转头看刘金锁在守门,李瑕又道:“刘金锁,你说说。”
“阿郎,我说啥?”
“为什么我们不能歼灭莫哥。”
刘金锁大声道:“嘿,蒙军五万人,我们跟吕文德加起来,也就三四万人。蒙军是骑兵,我们是步兵。步兵哪能在野战歼灭骑兵?多简单的道理。”
“那和吕文德合攻莫哥,目的是什么?”
刘金锁挠了挠头,道:“末将不知道!”
“我们的战略目的在哪里?”
刘金锁道:“这个末将知道!汉中!”
“说的好。”
李瑕起身,道:“我们的战略目的是汉中。利州是第一站,不管攻多久,必须得攻下来,避不开,绕不掉。”
“若不打利州,我们还攻莫哥做什么?难道就为了把战场划定在川蜀,等莫哥粮草用尽,逼急了他,散出骑兵四处掳掠不成?”
“我说过,这场赛跑,我们目前处在劣势。但不能觉得赛跑赢不了,就把对手拖在起点,这没用,我们要的是赢,是最后的胜利。”
“那么,结论很简单。我们要打下利州,且还得让吕文德在这之前挡住莫哥。”
孔仙、杨奔都愣了一下。
“吕文德他肯吗?”
“刘金锁,去告诉吕文德的信使。”李瑕道,“我军伤亡惨重,须休整数日,请他先守住防线。数日后,我们必听命攻莫哥。”
“阿郎,刚说的不是先攻利州吗?怎又变了?”
“你这汉子。”杨奔骂道,“忒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