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士璧就这般看着俞兴缓缓栽倒在地。
然后,他看到了刘整。
刘整咧了咧嘴,眼中满是快意,把背挺了挺,显得昂扬了许多。
“别喊,向将军,你不恨他吗?不恨吕文德吗?”
“武仲,你不能”
“向将军,随我降蒙,如何?”
“来人!刘整反了!”
同时,帐外已有杀喊声响起。
电光石火之间,向士璧转身去捡地上的刀。
“噗!”
一柄匕首从他背后刺进。
向士璧低下头,看到匕尖上的鲜血不断往下滴,滴过他带着补丁的中衣
“我对不住你。”刘整低声道,“叛宋,我问心无愧,唯独对不住你。但你我身为敌国,不得已而为之了”
随着这句话,刘整伸出手,合上了向士璧的眼。
“动手!”
当宋军大营中的杀声响起,刘元振正坐在刘整的帐篷中,慢条斯理地举着酒喝着。
喝到第六杯,刘整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一个首级一抛。
刘元振举着酒杯避了避,笑道:“欸,武仲兄莫将此贼的脏血溅到我杯里。”
刘整笑了笑。
听刘元振骂俞兴的血脏,让他感到莫大的快意。
“仲举放心,俞兴不过千人,已被我围杀殆尽。”刘整坐下,道:“向士璧的两千余人本就深恨吕文德,今日又攻城力竭,几已降了。”
话到这里,他脸色黯然了些,道:“除了数十人自刎随向士璧去了。”
刘元振遂将手中酒泼在地上。
“敬向公。”
“仲举为何敬他?”
“忠义之士,虽为敌手,亦可敬。”
刘整看着地上的酒渍,默然。
刘元振却是又倒了一杯酒,郑重看着刘整,道:“武仲兄在我眼中,亦是忠肝义胆之士。”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刘整摆了摆手,叹道:“我非忠肝义胆矣。”
“于家国之利而言,武仲兄弃暗投明,忠义千古。”
刘元振话罢,指了指自己,又道:“你先前问我,为何敢单骑入营,不惧死乎?一个道理,家国利大,身死事小。”
“家国利大?”刘整倾了倾身子,问道:“仲举真未骗我?”
刘元振极自信,开口铿锵有力,再次向刘整强调了他们的抱负。
“能行中国之道,得为中国之主。”
他说罢,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刘整咀嚼着这话,大为振奋,只觉数年来的屈辱尽去。
他心结尽去,抬起手臂,重重与刘元振撞了一下。
两人交臂大笑。
“你我果然义气相投!”
“至此,许多事我可与武仲兄明言。”刘元振挑了挑烛火,缓缓道:“从何说起呢。”
“钓鱼城。”刘整道:“我听说,蒙哥是被漠南王毒死的?”
刘元振手中的动作停了停,故作镇定,笑道:“武仲兄从何处听说?”
“军中多有人传,似乎蒙哥死的那一夜,便有蒙人发现了。”
刘元振眼中泛起思忖之色,沉吟道:“未必。”
“未必?”刘整不信。
“漠南王必然不会做此事或有可能,是金莲川幕府中有人布置,武仲兄能理解?”
“当然。”刘整道:“我不在乎蒙哥是谁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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