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赵衿的声音已带了哭腔。
“舅舅没骗我?坏女人做了这种事?我不信,若这般,祖母为何会回护李瑕?祖母可是爹爹的亲生娘亲”
贾似道心想,因为全蔓娘那老妇蠢得不可救药了。
真的,铲除叛逆从来不难,难的是让那些蠢人能稍微聪明一点。
一个个永远看不到社稷的风雨飘摇,不明白到底是谁在独力擎撑。
这些年,就像是在一艘缓缓下沉的破船上,看着蠢材们还在拼命地凿船,惊雷暴雨之中,他拉住一个,又有一个
好在,李瑕一封王,全蔓娘那双像瞎子一般的老眼也该能看清了。
“慈宪夫人当年是被蒙蔽了,长公主若不信,明日去见见慈宪夫人吧”
贾似道没有再说更多的证据。
虽然他有。
他与程元凤合力分析过先帝驾崩时的场景,已还原出了李瑕弑君的过程。
可惜,当今官家为李瑕所欺骗,为遮掩李瑕,曾亲口指证是庞燮弑君,此事已不宜揭开。
且明面上群臣还是称先帝是病逝的,也唯有暗中报仇了
次日。
大内,观堂。
“姑祖母到法净庵静养了三两月,近日方回来,难为她颐养天年的年纪还为社稷祈福,来回奔波。”
全玖端端正正地坐那,语气平缓而郑重。
她看着赵衿,终于不需要再仰视。
已可以俯视。
如今,她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赵衿不过是一个逐渐远离皇宫的先帝之女。
可惜赵衿还未意识到这其中的差别,像是有些心事,只看着堂外,道:“表姐,我有急事想见见祖母。”
“不急,这不,姑祖母才回来,便急着要见官家,昨夜官家忙于国事,今早才见。”
全玖眉眼一低,看着自己的手指,眼中微有些思量之色。
她明白慈宪夫人为何到法净庵呆了这般久。
避风头。
三月初,李瑕要封王的风声才透出来,便已有不少官员提及当时慈宪夫人信任李瑕之事。
慈宪夫人连夜便奔至法净庵,不见外臣。
不然能如何?
如今李瑕尚未反,满朝官员已对慈宪夫人多加指责。往后李瑕若真反了,史书再提及先帝这位生母,都不知会是如何评述。
再想到自己的权谋宫斗之术,便是慈宪夫人亲手调教的,全玖一时也是无言。
忽然。
“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惊慌?”全玖起身,看着那匆匆跑来的宫娥,依旧保持着端庄姿态。
“皇后,大事不好了,慈宪夫人在延和殿跌倒了,昏迷不醒,怕是怕是”
是夜。
“那老蠢妇死了?”
贾似道回过头,眼神颇为复杂。
廖莹中语气一滞,道:“慈宪夫人薨了。”
“便宜她了。”贾似道愈发萧索,喃喃道:“真想让她活着,让她亲眼看看李瑕举旗的那一日,我要问问她,当日摔我那一巴掌是何感受。”
廖莹中不得不宽慰几句。
“平章公如今大权在握,又何必还与一妇人计较?”
“我可以不与她计较,今李瑕割据西南、西北,大宋社稷、赵氏宗庙该与她计较,蠢妇。”
虽已一年半过去,贾似道还是很生气,竟是又骂了全蔓娘许久,才问道:“蠢妇如何死的?”
“当时,殿中唯她与官家在,想必是要问官家是否被李家父子欺骗,以及荣王之事。”
“还有何可问的,我都替她查明了,官家是她亲生孙儿,官家亦已知晓,蠢妇还多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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