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察儿本以为那狗宋人和狗寡妇不会再追了,没想到后方喊声不停,敌兵竟还想驱着他的溃兵冲散更多兵马。
他不由大怒,骂道:“再敢追,要你们去死!”
可再定眼一看,前方的友军把今日缴获的牲畜都赶到这个临时营地。
他才想起来主力兵马其实是绕到东、西两个方向,准备包围敌军了。
眼前这一支高昌兵马,人数也只有数千,认为有那么多兵力都追上去了,不用跟得太紧,把牲畜截留下来就可以。
明白归明白,此时救命的后续兵马却忽然成了拦路的障碍,也着实让人气急败坏。
“滚开!滚开!叛军追上来了……”
“咴!”
战马终于力竭,察察儿知道马匹要倒,连忙纵身一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嗒”的一声,嘴里鲜血长流。
那一直塞在他牙缝里的肉屑终于随着他的一排牙齿一起掉落。
满嘴都是血。
察察儿却什么都顾不得,抢过一匹战马,嘶吼道:“走啊!走啊!”
“牛羊不要了!”
“马匹也不要了!走啊……”
“额秀特……”
~~
“秦王必胜!”
胡勒根没参与厮杀,而是带着他的士卒们散在队伍各处高声叫喊,提醒着察合台汗国的战士,是谁在带着他们取得胜利。
呼啸声一声高过一声。
奔驰在大漠上的西域骑兵们哈哈大笑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追上了那些奔逃的元军,将他们打落马下。
他们丝毫没有感到有哪里不对劲,比如指挥他们的是个汉人。
这个汉人对蒙古骑兵战术的运用比黄金家族许多人还要炉火纯青。
当血泼开,惨叫声回荡,他们已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
连兀鲁忽乃都已经忘了上午与李瑕之间的不快,她双手捧着望筒看着战场上,嘴里喃喃道:“这才是黄金家族,不停胜利。而黄金家族的子孙们却反了成吉思汗的传统,只顾着争夺领地,征发牧民,他们忘了怎么去胜利……”
她说着说着,愈发兴奋,但一转头,却发现李瑕神色十分的平静。
“你怎么能料到了必胜?”
“说了,合丹处于被动,情报都不足,仓促应战。”
“没见你得意?”
“只是小胜而已。”李瑕道:“敌方只追了一天,离后续的兵马太近了,无法将他们杀成大溃败,可惜了……就当是前菜吧,至少地利有了。”
“你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我时常忘了你只比木八剌沙大六岁。”
李瑕扫了兀鲁忽乃一眼,眼神里有种非常成熟、深沉的气势。
“记住,我一直是对的,战场上你必须听我的。”
兀鲁忽乃一愣。
回忆里,有另一句相似的话被回想起来。
“记住,一切都是我的,也包括你……”
她抬起头,看着上方的九斿白纛,再次想起了当年的蒙哥。
当时她二十五岁,蒙哥刚刚四十岁,目光看来时也是这样成熟、深沉。而在当时,他也确实强大到让人根本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