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凤句却知道他想说什么想,略略调整了一下气息,还是直直问道:「父亲,您拒绝皇上的提议,不愿意辅助太子,为的是什么呢?」
父亲一身才学,宁愿被皇上疏远猜疑,也不愿意教导地位稳固的太子,是为什么呢?
原因,无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这道,是什么呢?
帝王之道,为民之道,为国之道?
或许各有混杂,杜凤句
相信父亲心中其实很清楚,无论太子如何聪慧,无论太子地位如何稳固,他和太子两人对这道的理解和追求不一样。
父亲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也无法舍弃自己一身才学,更无法屈服自己心中的道,于是便只剩下了等待。
「父亲,这么多年,您在等什么呢?」杜凤句又问。
其实,他知道父亲在等待什么,在等待一个能契合他所追求的道的人出现。
「父亲,以您所见,这么多皇子之中,可有一个人符合您的要求?您知道太子不是您期待的那个储君,也知道太子地位稳固,那么,您还在等待什么呢?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杜通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杜凤句却直戳他的内心,这样道:「那是因为父亲心中也相信,皇上的权力是可以被限制的,您在等这个皇子出现。」
他唇角一掀,一字一字道:「父亲这个人出现了。」
唯一的差别是,她不是皇子,而是公主。
「父亲,我相信,一个能想方设法限制皇上权力,一个能洞见国朝基石和柱梁的人,必定能承载父亲的期待。如此,父亲您还需要等下去吗?」
杜凤句一直在河东,并没有在自己父亲身边长大,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与父亲感情不好,或者父子之间有什么分歧不和。
事实上,正因为他不在父亲身边长大,父亲更觉得肩负教导他的重任,以往对几个兄长没有说出口的话语、没法施行的教导,全都倾注在他身上了。
他知道父亲在等待什么,他知道父亲在追求什么,这等待,这追求,他也极为认同。
他唯一不认同的是,父亲这几年,就只是等待而已。
既然父亲认为太子不是最合适的储君,那就去教导、匡扶他,如果教导、匡扶不了,那就另择贤能。
总之,有太多比等待好的选择,父亲却一直踌躇不前。
这是为什么呢?
他在河东的时候不明白,回了京兆依然不明白。
父亲的踌躇和顾忌,到底是为什么呢?
缘何父亲对太子如此厌恶?
这些,他都想知道,也都想到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但都不足以说服自己,让自己完全相信父亲什么都不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河东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如何执着想知道,但是如今长定殿下出现了,他觉得她才是父亲所等待的那一个储君,那么,就要知道父亲这些年等待的真正原因了。
杜通终于看向了杜凤句,却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要怎么说?他之所以一直等待,是因为凤句的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