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无法挤兑,湛若水凝声说道:“过去我们一直没有动朝廷的货币主权,现在是不是可以……”
他还未问完,徐阶就打断道:“一旨圣令,言我等发行的是伪钞,你待如何?”
湛若水沉默了。
因为,真的会如此,皇帝没有废除,自古以来的圣王,自启家天下以来,数千年的天子权威,自始皇帝以来的帝王权柄。
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认知,根植于人心。
皇帝就是掌握着这样的法统。
他们不可能控制圣旨的昭示,嘉靖要让江南知道皇帝的旨意不要太容易,百姓对田亩的归属之争再在意,也并不觉得江南是另立一国了。
所以,他们真的没有纸钞的发行权。
要不是如此,早些年他们也不用处心积虑的搞臭纸笔,然后换白银做货币了。见识过纸笔的便利,谁还愿意用金银?
在他们身边。
许栋想到:“白银大幅度贬值,受伤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平民百姓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吧?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积蓄,这一下子就等于是盘剥生民了,可不可以用这个作伐?”
这次不用徐阶作答,严讷就说道:“你没有仔细看货币改制。”
“民户兑换宝钞,白银五两以下者,可全额兑换,每户持册对应,若有村社作保,五两以上,百两以下者,分十年补发。”
“最穷的那批人,人数最多,倒是完全没影响。”
“再富有一些的,北方是完全没问题,可南方更多的怕是还是在非议田制,”
朝廷改革币制,可不是像王莽那样瞎改,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照顾了弱势群体。
至于富人,现金缩水三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如果是那些喜欢埋“银冬瓜”到地下的士绅商人们,那就活该挨这一刀了。
因而,南京能团结的,还是那些士绅商人。
然而,在湛若水要放弃的时候,徐阶却说:“南京无法发行货币,却不代表扶桑不行。”
一句话,彷佛划破夜空的星星。
跟随在徐阶身后的一行人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有人连忙问道:“扶桑虽然号称金银之国,但其实是个贫瘠国家,他们的富有只是相对于他们自己而言。”
“那么多金山银矿,每年也不过黄金万两,白银几百万两而已。”
“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朝廷对抗啊。”
当即有人反驳道:“金银不是问题,我们江南的黄金难道不比京师多?问题只在于市场影响,以扶桑的体量,如何维持币值?”
“倘若无法维持,那就是送上门给宝钞做收割的。”
“方才山长已经说了,货币的本质是力量的眼神,同样的金本位货币,需要对等的力量,才能体现出黄金的价值。”
“唯有力量处于同一水平,才是黄金越多,货币价值越高!”
又有人说道:“有我们背书,扶桑的货币如何能差过宝钞?”
先前那人当即反驳:“力量的载体是国家,是国家主权,扶桑哪有那个影响力!这根本就不是背书不背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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