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元轻则:“你随我多年,是我部下,亦是我手足兄弟,黎阳城我交给你了。”
元轻则肃立行礼:“大将军放心,元轻则在,黎阳城在。”
拓跋烈嗯了一声,大步走下城墙。
他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天子会去孤竹。
天子不想大玉发生战乱,不想动摇大玉的根本。
但天子还想和他真真正正的打一场,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天子能让大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只是斗赢了勋贵世家,也是斗赢了天道规则。
再把拓跋烈这个老朋友送走,天子便是人间无敌。
他不退隐,他还有什么乐趣。
第二天,北野军全军开拔,沿途所过之处,强掳男丁,搜刮粮草。
从黎阳城出发后走了十几天的时间,到达了孤竹和冬泊的边境。
拓跋烈知道,他此去孤竹大概是没绝对胜算,他想把天子困在孤竹,可现在最大的可能是他被天子困在孤竹。
可他必须要去,因为他儿子还在孤竹,哪怕是把北野军都陪葬进去,他也要赌这最后一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这一路上,百姓们饱受其苦,有的地方提前听到了传闻,拖家带口的逃走。
北野军一路行来,百姓们遭受到的,比一场天灾还要可怕百倍。
到拓跋烈的大军进入孤竹的时候,已有百万之众。
虽然多数都是被他掳来的平民百姓,可这队伍的声势看起来也确实浩大。
进孤竹之后,拓跋烈派人四处去宣扬,说大玉武凌卫将军林叶谋逆,已经在阳梓城杀了玉天子。
他这次来,是要为天子报仇,是要诛杀逆贼。
凡是愿意从军讨逆者,将来都是大玉的功臣,必会重赏。
结果还真的有不少孤竹百姓被他骗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因为根本吃不上饭,觉得从军的话,最起码能一日三餐有个保障。
拓跋烈这叛军队伍便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等到了距离阳梓城还有二百里远的地方,他的队伍规模已经不下一百五十万。
他们走到什么地方,就抢光什么地方,能吃的全都带走。
哪里有什么行军的秩序,只是漫山遍野的走,像是过境的蝗虫一样。
拓跋烈也故意不约束他们,而且派人宣扬,只要攻破阳梓城,城中所有钱财粮食,甚至是女人,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若是有本事在阳梓城里抢到了房子,那房子也是他的。
在这样的蛊惑之下,这支叛军队伍的气势倒也格外膨胀。
没有那么多的兵器甲胄,这些人就折断树枝当长矛,手里能有把镰刀的就算不错了。
其中有些半大的孩子,开始还觉得害怕,后来反而觉得有趣,一路走一路玩。
有些年纪大些的,则明白大概此去无回,愁容满面。
有的人用藤条编了个护甲,可这种东西能有什么作用,不经过特殊处理的藤条,最多只能是给人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到了距离阳梓城一百里的时候,拓跋宁休赶来迎接他的父亲。
这,还是父子俩十几年来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