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些事情往往是一个连一个的,环环相扣的。
简单一点的,比如说张行既然要亲自渡河,那么他的直属领兵头领们,也就是贾越、周行范、尚怀志、王雄诞、贾闰甫、阎庆等人就没理由不跟来。
这是他的班底,没有班底怎么做事?
谢鸣鹤属于私人关系,帮忙在登州当完老师之后,也肯定是要来的。
还比如说,南岸的后勤与文官体系刚刚建成,也是没法打破的,所以柴孝和之于东平郡以下,周为式之于东郡、邴元正之于济北郡、房彦朗之于济阴郡、郑德涛之于齐郡、杜才干之于鲁郡、窦文柏之于琅琊半郡,都是没法动的。
稍微复杂点的也有。
比如说,为了在河北建立一个像模像样的随军中枢体系,在魏玄定、雄伯南都决定过来的情况下,阎庆一个人是无法支持住一个秘书班底的,于是刚刚被从大头领和留后位置黜落的祖臣彦也被带了过来……这就有真有点古怪了。
但委实合理,人家笔杆子和家族河北影响力还是在的,而张行也真不是为了对付李枢才这么干的。
再比如说,张金树算是张行铁杆了,柳周臣反而比较陌生,但是职责所在,后者是军法官,前者是治安纪律巡视,所以后者一定要来河北,前者恐怕要留在河南……但依着张金树的想法,估计只当张行让他监视河南了。
这些都还算是小的地方。
还有些大的呢?更复杂的呢?当然也有。
比如说,那日决议后白有思的登州留后位置在被正式确立,那么就需要给白有思配一套班底,这个时候唐百仁、房敬伯这一文一武两个降人,似乎就很合适。但实际上,唐百仁是迫切希望来渡河立功的,多次写信请战,不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而且登州太大,房敬伯一个人也有些为难。
于是,张行便将曾经不稳当过的王振、孟啖鬼强行划到登州,同时让贾务根这个在齐郡老于庶务的前郡丞去登州协助白有思。
而这么一来的话,齐郡三降将,虽然因为地理原因都是出兵河北的最佳人选,但三个降将全都离开本据点,不免让人不安,于是只有樊豹一人率部北上,左才相是留在齐郡的。梁郡那边,人家范厨子也适当加了担子。
再比如说,那日决议后,张行对李枢的评价进一步走低,再加上河南文官多是出于李枢一脉,不免有了强烈的制衡心态,而最适合的人选理论上是王叔勇,但王叔勇政治上太老实,所以实际上的人选反而是徐世英,徐世英留在东郡不光是能制衡李枢,还能把握住大河,必要时方便河北的军队折返回来。
考虑到徐世英本人的才能,这其实是一个很艰难的决断,张大龙头费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大范围的联动效应:
徐世英留守东郡没问题,但是人家的核心下属里,郭敬恪和鲁氏兄弟都是河北人,都一心想渡河北上的,那么就是郭敬恪和鲁老二过来,鲁老大留守南侧,负责河道。而徐世英的直属势力稍减,为了确保他在东郡的绝对地位,同为东郡本土出身大头领的牛达和翟谦就要随军过来,对应的,翟谦的弟弟翟宽以及黄俊汉,还有关许就要留下来,以确保东郡既只有一个头,又势力不弱。
但是,这么做,相当于直接拆了徐世英、牛达、翟谦三个从建帮一开始就存在的标准山头,为了安抚他们三家,同时也是为了确保抽调兵力顺利,似乎也是为了打击从一开始就形成帮内固疾的军事小团体,于是乎,张行立即开启了此番北上另一个简单粗暴的原则。
那就是强行拆分所有领兵头领的山头——大头领可以不去,但他的心腹头领必须去一两个;反之,大头领去了,也必须要留心腹头领在家领部分兵马屯驻。
美其名曰见者有份,实际上有趁机拆山头整编的阳谋在里面。
而出乎意料的地方在于,那些头领们,明知是怎么回事,每个人的反应也都还是复杂不一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抗拒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坦然接受。
因为这里面牵扯到渡河北进的前景问题——如果你相信进取河北是必胜的,自然应该踊跃参加,从张行角度来说更应该把所有自己信任的人带上,把鄙夷和厌弃的人留下。
但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
之前就说了,渡河去河北,这是一个所有人大约都知道正确,但也所有人都能意识到真的会很艰难的一次北进,真有可能片甲不归的。所以,每个人的反应都很复杂和纠结,都有生怕落后想跟上去参与扩充地盘的心态,也都有想保存实力在河南安享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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