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多有一愣,然后纷纷哄笑,到是李定依旧从容。
就这样,须臾片刻,眼瞅着日头将落,李定让苏靖方打起旗帜,喊上部属王臣愕引人来做护卫,然后便径直往北面黜龙军大营而去。
来到营前,报上姓名,不过片刻,张行便也骑黄骠马带着王雄诞等十余骑打马出营,却没有带旗帜。
双方交马,身后骑士落在十余步,任由两人交谈。
“怎么你也眼圈发黑了?”李定失笑以对。
“这几日委实疲惫……这个营盘还是你教的,造起来委实麻烦。”眼窝深陷的张行也笑。“倒是你明显精神焕发。”
“军务前途都被白公安排的妥当,万事无须操心,自然精神妥当。”李定微笑以对。“闲话少说,白公让我来问问你,事到如今,可还有回头余地?”
“我说句良心话。”张行想了想,诚恳做答。“我这次是真的想过投降,但那是三四日前收到薛常雄书信晓得局势后的当晚……而当晚做了决定后,就不会再考虑投降了……告诉白横秋那老贼,他要战,便来战,我就在此地等他便是。”
李定点点头,复又提醒:“但这次你们败多胜少,而且一旦战败,便很可能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张行当即反问。“还有什么?”
“白公让我来问,你除了这个不能动的真气大阵还有什么倚仗,能告诉他吗?”李定继续来问,引得身前身后微微骚动。
这个是可以问的吗?
问了就会答吗?
张行探过头去,看了看对方身后的十几名骑士,忽然失笑:“有的,我们最大的倚仗便是河北一体,不只是薛常雄,便是冯无佚也都许诺暗中倒戈,只要我们守住,太原兵马渐渐疲惫,那所谓官军围剿黜龙帮,就会变成河北对抗晋地,我们围杀白横秋……李四郎,大魏既然到这份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官军和反贼?便是有官军,也不是白横秋与薛常雄他们,你说对不对?”
两边骑士再度骚动,却俨然是有些惶恐不安。
李定微微色变,但旋即摇头:“便是没有官军与反贼,也有关陇与叛军,哪里像你说的这般轻巧?薛公与你传信这事,也是离间之计吧?”
“便是关陇人,来到河北立足,士卒皆河北人,粮饷皆自河北取,那你说,这是河北军镇还是关陇军镇?”张行看着对方昂然对道,避开了直接问题。“李四郎,关陇名族,有几个是出身关陇本地的?不正是外地豪杰为主,以关陇立府兵而建功立业所成的吗?这个道理,别人不知道,你李四郎不知道吗?你跟你的武安兵,难道算是关陇军?”
李定沉默不语。
张行继续来笑:“这样好了,你若是也有意,今夜我趁你们立足未稳去袭营,你不要与我交手,我便晓得你的心意了。”
李定终于又笑了:“一言为定。”
张行也点点头:“一言为定。”
二人随即切马,各自转头。
但刚刚回到各自的随从队列前,二人又似乎心有灵犀的一般一起回头相顾。
“李四郎,我有一事相求。”张行先行含笑开口。
“说来。”李定倒是有些严肃。
“若是此番黜龙帮真败了,我又没胆量战死,还望你看在之前一番交情上,抢在我被送到白横秋前就杀了我……”张行依旧含笑,似乎是在开玩笑一般。
“你怕自己投降?”李定认真来问。
“不错。”张行也认真来答。“若是三年前,无论多大的事,我只一人,必然会豁出去性命,但现在眼看着基业越重,行事越来越圆滑,越来越讲道理,我反而怕自己渐渐因此失了当年的血性……那就太丢脸了……而你杀了我,最起码思思跟你这类至交还会原谅我,还能看在情面上,依旧认我是个豪杰。”
“好。”李定沉默了一会,眼看着夹在两人中间的夕阳即将落下,还是笑着点了头。“我也想问问你……有句话我是不是说过?”
“哪句?”
“若是你此番胜了,我就俯首称臣,任你驱驰!”
“好像有,但委实记不得了。”张行也笑道。“反正自从你在武安落脚,我又到河北来后,我心里就一直是这么一厢情愿想着的……这一回坐真吗?”
“自然坐真。”李定点点头:“以前不情不愿,是因为你没赢过我,这次我就在你对面,咱们到底要一绝胜负的。”
“那就好。”张行点点头,顺便看了眼西面的落日。“那就好。”
“保重,保重。”李定也点点头。
然后两人与西面的那位至尊一起各自归营。
ps:即便是早就跟大家报备了也要说声道歉……我在月子中心咖啡没了,这两天人好像是昏昏沉沉的,跟普通人戒烟没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