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教授时,总找些奇怪的疑难杂症来考校,如今出来了,才知,常人得常病,乃常态。”
忽然很想师父了……
也不知他那十数年来,是如何频繁地寻回各种奇怪患病之人的。
必是相当辛苦吧?
她心里沉痛叹气。
画眉发现自家小姐脸色不对,知是自己又说错了话,急忙转移话题道:
“其实,也并不全是常病,像之前那名拽其母肠的婴儿,不就是咄咄怪象?得亏小姐手段高超,方才诊治得出。”
闻言,水银收回伤感的思绪,赞同回道:
“那症确数罕见。那名产妇抱腹呼痛不止,我诊脉时,感觉其腹中肠道有硬物,初始以为是瘤囊,但细辨之下又否了。
待再上手抚摩,便可确认乃婴儿小手。
恐也是之前产婆抚腹用力过大,惊吓了胎儿,乱蹬胡抓所至。”
画眉笑着接下去。
“男性大夫不敢上手,诊脉怕也只是诊出了瘤囊,以为因此堵住了腹腔,导致胎儿不出之故。”
“是啊。”水银长呼一口浊气。“男女有别,忌讳甚深,若男性大夫执意上手,那妇人便是诞下麟儿,之后也恐碍于声名,性命不保。
而人言可畏,其夫又只关心那婴儿……”
“所以小姐,您就是因此只愿为女子看病吗?”画眉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非也,我既已抛头露面,便无惧世人流言催毁名节。不愿医治男子……你再好好想想。”
水银说完,靠进车塌内的软枕,闭目养神。
几息之后,画眉反应过来,不停地轻拍自己的嘴。
又见小姐面露疲惫之色,赶紧扯过斗篷,轻手轻脚地为其搭盖。
悄然退后,手肘支于车内小几之上,暗自琢磨。
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始终帮不上大忙,该如何是好?
日观自家小姐一言一行,皆如履薄冰,甚是辛苦,可惜自己竟只单纯是名武夫!
忽闻道路前方一片嘈杂之声。
车夫已机警地将马车停靠在路边。
画眉立刻下车,前往探询。
须臾便回。
“小姐,前方有一位僧人,正拦着刑狱司左官长——司寇继昭的马车,递状喊冤。”
画眉知道,车前的吵嚷,必是已惊醒了常年浅眠的小姐。
遂甫一上车,便低声向着仍闭目养神的小姐,回禀道。
水银的确是醒了。
闻听画眉提及,脑海中便立时浮现出,有关兴军侯府的一应人和事。
敖国无军候,只论国公。延国论军候,类似敖国的国公地位。
司寇继昭,乃一品军侯——兴军侯司寇承业之嫡长子,年方26,英挺伟岸,头脑聪慧。
闻其乃刑狱高手,破案无数。
但手段狠辣、凶残,又因肤色较黑,故亦获民间所赠,昭阎王之称。
兴军侯司寇承业,与其妻容逸公主,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膝下共育二子一女。皆为嫡出。
且除司寇继昭外,皆已婚。
坊间传闻,昭阎王有克妻之名。
不是他的未婚妻被谁迫害,而是他自小就得了高僧克妻的批字。
故尔,从未有人与之说亲,其父母、亲眷等,亦从不为他操心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