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还要给一人带上一身65军服,他已经把这衣服带回来了,先给民兵队一人配上一件。
看他们一个个喝成这熊样,王忆放弃了这念头。
等着明天下工再过来领吧。
照例是大迷糊收拾残局,王忆先行去睡觉。
喝了酒睡得快。
涛声依旧,习惯了这种白噪音后睡得更香,因为心里会莫名的感觉很踏实。
星期天下了雨,星期一阳光便格外灿烂。
今天不用晨铃声催促,王忆便爬了起来。
他出门伸了个懒腰,有晨雾随风轻轻荡漾,犹如一套薄纱盖住了天涯岛,空气湿润而清新。
风不光带来晨雾,还吹落了一些槐花。
满地白色小花瓣在风中打着旋,这就是飞花风中转。
王忆哼着小调去王向红家里见秋渭水。
此时支书一家自然也起来了,秋渭水同样起来了,她在帮秀芳烧火做饭,早上要煮槐花粥。
槐花粥没有标准配料,怎么煮都行,像秀芳就是用大米、小米混合了槐花一起煮,另外她还泡发了一些银耳和花瓣进锅子里,这样熬出来的粥有着异样的香甜。
支书家里是把秋渭水提前当自己人了,盛出粥之后给她的碗里舀了一勺白糖。
王忆跟着混了一碗。
没有白糖,给扔了几粒糖精……
说说笑笑的吃完早饭,王忆趁着还没有上课领着秋渭水在天涯岛上转了起来。
夏天就是不一样,哪怕是初夏。
朝阳跳出海面,阳光遍洒海上,气温升得很快,海上的清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海水比以往要更纯粹,是纯粹的海色,海蓝如晶,清美而纯净。
走在码头上,往东看是朝阳灿烂,往西看有岛屿碧绿,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垂眸便有碧海清波。
浪花从远处奔涌而来,日夜不休,远处海天一色、天与海浑然一体。
雪白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礁石,码头上的船只在荡漾,早起的渔民们开始忙活起来,将渔网、鱼叉、塑料箱装上船,准备一天的远航。
王忆领着秋渭水走上码头,众人便热情的招呼:
“王老师吃过饭了?”
“今天还要小杂鱼吗?”
“王老师的对象真好看。”
海风吹起了秋渭水的棉布花裙,露出黑色的塑料鞋底小布鞋和笔直健康的小腿。
她每次迈步小腿上有颀长的肌肉线条拉动,充满活力。
码头上也有渔家的妇女,看见秋渭水的鞋子后妇女问:“小秋,你的鞋是不是双鸥牌布鞋?长征制鞋六厂的那个鞋子对不对?我看着挺像。”
王忆低头去看了看。
这种女式布鞋一直到22年也能看到,它是浅口设计,脚背上用一根带金属扣的扁带解决固定问题,能很好的显示出女性的柔美,一直到九十年代都会很受欢迎。
秋渭水往后收了收脚,说道:“是的。”
妇女问道:“是在哪家供销社买的?我去公社和县里都看来着,没有这个双鸥牌的呀。”
旁边的汉子叼着烟笑道:“嫂子你也买?这鞋子我看着不便宜。”
“是不便宜,要七八块一双呢。”妇女说道,“不过我幺弟不是要结婚了吗?我准备送女方一双双鸥牌,这样体面。”
秋渭水说道:“县里的百货商场有卖的,嫂子你要的话我给你捎一双回来,是要送给新人吗?那这鞋子有红底的,你可以送一双红底的。”
妇女摆摆手:“不用红底的,红底的塑料是回收塑料做的。”
秋渭水疑惑的问道:“是吗?”
妇女煞有介事的点头:“对的,没错的,广播里都这么说。”
秋渭水说道:“好吧,那你想要白色鞋底的吗?这个价格还要便宜一点,五元六角钱,红底的要六元呢。你要是需要我下次来给你捎一双,不过来得及吗?”
妇女听了她的话挺诧异,问道:“白底的还不到六元?为什么供销社里打听的都要七元多呢?”
秋渭水摇摇头,她不知道原因。
旁边的渔家汉子们见识多,倒是知道原因:“嫂子你肯定是没有票,没票的供销社就会多要钱。”
妇女说道:“唉,原来是这样。”
秋渭水笑道:“嫂子你要的话我可以五元六角钱给你捎回来,不用票,我买鞋子少,文工团发的单布鞋票没用上。”
妇女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头发:“那咋好意思?”
秋渭水说道:“没关系,嫂子,我听说现在省里供应上要改革,然后票证太杂乱了要精简,以后单布鞋票要取消,统一改成轻工业票。”
“这样我手里的单布鞋票就要作废了,给你捎一双鞋子正好是废物利用了。”
这话把妇女说的心花怒放,连声道谢:“好好好,今天中午下了工我去给你送钱行不行?”
秋渭水说道:“行的,我中午不走。”
妇女说道:“那太好了,等我幺弟结婚我给你捎糖吃,小秋你可真帮嫂子家大忙了。”
秋渭水笑着说太客气了。
王忆领着她在码头转了一圈离开,说道:“赶紧走吧,要不然找你带货的人就更多了。”
秋渭水说道:“好呀,我愿意给他们带货。”
王忆问道:“为什么?因为这样就可以更多的来见我了吗?”
秋渭水不好意思的笑:“你少臭美,我多稀罕你似的。我这次来其实是见小黄们的,我挂念着四个小狗崽,怕你养不活它们。”
“至于为什么愿意带货?因为助人为乐!”
“我发现我在你们生产队情绪更好,昨晚睡觉的时候我还琢磨这个事来着,我觉得正是因为助人为乐,帮助了别人自己就快乐。”
王忆说道:“对,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类需求分为五级。”
“从层次结构的底部向上,第一级是生理需求,比如食物、衣服和……算了;第二是安全,比如工作保障、人身健康保障;第三是社交需要,比如友谊,然后还有尊重和自我实现。”
“你在我们天涯岛格外有价值,因为社员们有许多需求需要你来解决你也能够解决,这就导致你的情绪更容易高亢。”
秋渭水有些崇拜的看着他,说道:“你懂的可真多。”
她又问:“那我为了情绪,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来天涯岛?”
王忆说道:“对,完全需要。”
然后秋渭水歪头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是为了哄我多来而糊弄我呢?”
王忆说道:“别冤枉人,王老师从不糊弄人!”
他们沿着岛屿一边聊一边走,走过惊涛拍岸走上半山腰,山石上分布着松树柳树榆树槐树和好些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爬山虎沿着山石生长,它们肆意攀爬,遮掩住了灰白色的山石显露出一片纯绿,风吹大片叶子摇摆,飘逸洒脱。
春天的颜色是稚嫩,夏天的颜色是鲜艳。
海的蓝色鲜艳,草木的绿色鲜艳,红花黄花鲜艳,连浪花的白色都格外鲜艳。
这跟蓬勃的生机有关,这种鲜艳是一种生机蓬勃。
上山后王忆带她去了英烈崖,将当年战士们不屈和刚烈讲给她听,最后是英烈崖上的大石头,也是前几天被误会成王东峰跳崖的那块石头。
王忆想爬上去再把秋渭水拉上去,结果他试了试不大好下脚,结果秋渭水明白他意思后自己连抠带蹭爬了上去……
当时王老师就想骂娘!
秋渭水坐在上面笑:“王老师,你是不是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看见我化着妆跳《天鹅湖》,然后就以为我是旧社会十里洋场那些弱不禁风的舞女?”
“那你可小看人了,我小时候跟随爷爷和父母是在一处农场长大的。”
“那农场条件可差了,我们小孩经常得爬树钻草窝去菜园里偷东西填肚子,所以我很会爬树——你怎么不听我说话?怎么老是低着头?”
王忆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抬起头就是挺流氓的。”
正在得意笑的秋渭水惊恐的摁住裙摆,可裙摆被风吹的猎猎抖动。
王忆赶紧从侧面把自己衣服递给她,问道:“你要不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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