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嘛,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大名鼎鼎啊。”教务主任又热情的跟王忆握手。
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王忆对着学籍册给学生分考号,将考号登记好后将学生解散。
学生们或者去找考场或者去跟相熟的孩子凑到了一起。
他们的衣服鞋子自然成了焦点,相熟的孩子看到后立马上手摸了起来也询问起来。
孩子都有攀比心,有小孩看到天涯岛的孩子穿着一套新装吸引了小伙伴们的注意力难免不舒服,便上去也显摆自己的东西:
“今天考试我妈给我煮了鸡蛋,你看,我等会吃个鸡蛋。”d
“嗯,我们学校漏老师给做了鸡蛋饼,中间夹一根小香肠,小香肠吃过吗?好吃。,
“我爸给我两毛钱,今天考完试我去百货大楼买冰糕。”
“我们队里门市部收知了猴,你看我这几天跟着我爹天天摸知了猴,攒了两块六毛钱了,表弟中午头我请你吃冰糕。”
“明天我妈领我走亲戚,去我小舅家,我小舅家里有电视。”
“电视太小了,我们队里天天看电影
少林寺看过没有?可好看了。”、
“算了咱们还是说你们的衣服吧,这衣服哪里买的?”
也有人问王忆这句话:“王老师你们学校的校服是哪里买的?这一身多少钱?
王忆低调的说:“不是我们学生买的,是祝真学老师和他的老朋友们给我们学生捐款买的,你们知道,我们生产队穷啊,学生
“你快拉倒吧,你们生产队穷?你们生产队这两个月分红了多少钱啊?我听说有些户分了两百块!”
“就是,看你们学生的那个脸,红扑扑、肉乎乎的,这营养比我这个当教师的都好。
“看看、看看,那啥来了,那是多宝岛小学的学生吧?你看看他们穿着还有那个瘦猴样子,啧啧,跟你们天涯小学不能比
又有学生列队到来。
穿着还算干净,不过自然不像天涯小学的学生那样统一整洁;头发一看就是家里母亲奶奶用剪子剪的,这跟王忆电推子推出来的寸头有明显差别。
面色、精神状态更有差距。
王忆整天待在岛上跟自己学生打交道看不出来,其实岛上的孩子现在已经比外岛同龄人强多了。
吃得饱吃得好,肚子里有油水那人就有精神头,再一个穿的好、平日里玩的也好,又有养鸡养猪这些盼头,所以他手底下的学生真是一个个精神的跟小老虎一样。
多宝岛的学生比天涯小学的要多,他们也是老师带队到来,另外王忆再一次看到了李老古。
李老古也看到了他,很高兴的招招手走过来问:“王老师你刚才怎么自己走了,我还想着跟你一起走呢。”
王忆说道:“老古叔我不知道你也会来学校--一对,你怎么来这里了?哦,你陪孙子孙女来考试?”
李老古笑道:“不是,是我今天中午给学生娃管饭,我跟着他们出来凑个热闹。”
王忆知道李老古喜欢孩子,之前为了能留下李岩松两兄弟的孩子在自己家里玩,他还用红珊瑚扳指跟王忆换过糖。
可是管饭这是什么意佳?
旁边有教师问了一句,李老古解释道“我手头上不是有几个闲钱吗?学生娃来公社考试中午头要带干粮,我寻佳让他们吃一顿好的,请他们吃公社余家的猪油大饼。”
-名教师奇怪的问:“你给他们管饭一
李老古笑道:“对,我学习王老师,王老师给他们的学生天天管饭,我没那么些本事,就隔三差五给他们管点吃的。今天联考,我管他们吃一顿好的。”
教师们听到这话顿时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原来是一位古道热肠、关心教育的老同志。
他们夸赞老爷子,引的老爷子不好意佳的连连摆手:“我没那么高的觉悟,其实我有私心。”
“因为我喜欢娃娃,娃娃们有活力有朝气,跟娃娃们待在一起感觉乐呵,要不然一个老头在个老屋里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让人害怕。
“我现在手头上有几个闲钱,而我一个人吃喝花不了多少钱,于是我就帮衬学生们一把,这样我也有好处,我可以经常去学校看他们的热闹。”
他说着又问王忆:“王老师,你们学生娃那一身衣服哪里买的?看着真利索、真文明。”
王忆说道:“是在沪都买的。”
老爷子问道:“那一身是多少钱?’王忆明白他的意佳,反问道:“老古叔你是准备给你们岛上的学生娃也一人买上一身?”
李老古犹豫了一下,说:“我不一定有那么些钱,所以我想着尽量先给我们李家的学生娃买一身。”
王忆说道:“你要这么买确实不少钱,那衣裳连同鞋子、帽子和腰带下来要二十多块。”
李老古琢磨了起来。
他蹲在阴影里掰着手指合计一番,仰头问王忆:“具体是二十几块?我们庄子里学生娃八十来个,这样算下来我压力不大。”
王忆说道:“一共是二十五元钱,帽子、衣裳和要带是十六,一双凉鞋要九元。”
李老古又合计起来,最后下定了决心说:“行,你帮我给他们捎一身吧,我回去就问问他们爹娘,看看他们穿多大衣裳多大的鞋。”
叮铃铃的钟声响起来。
一些教师要进考场监考了。
监考的教师都是有编制的铁饭碗教师,民办教师没有监考资格。
于是民办教师们在外面或者抽烟或者聊天,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样心里不舒服了他们就抱怨:
“嗨,你说咱也不比端铁饭碗的那些教师付出少,为什么咱就要矮一头是民办教师?”
“我不光不比他们付出的少,还付出的多哩,我是庄子里的人,一年到头都在庄里的学校上,有啥事都找我。”
“行了行了,谁让咱没有学历?人家好歹是中专师范毕业的,还有的是大专师范的,人家毕业就是国家干部,就是要吃商品粮的。”
“那王老师还是大学生呢,他是正规的本科大学生,王老师你心里不委屈吗?
王忆本来听他们在吐槽还挺可乐,结果吐槽吐到自己身上了。
他赶紧摆手笑道:“我无所谓,不是,那啥我不是觉悟高,我是家里的安排,我爹临死前希望我能给家乡带来帮助,所以我才回来当教师。”
他虽然先强调了‘自己当民办教师不是因为觉悟高’,可在其他人看来这还是觉悟高,这样教师们不好意佳吐槽自己的编制了,改成吐槽课程:
“哎呀,现在当教师难,不知道怎么教学生啊,也不怪国家不给咱铁饭碗,没那个本事。我现在看课本挺愁的,70年的时候讲究识仨教俩,我念书是念到五年级了,可那时候五年级学的东西跟现在不一样。”
“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学习苏俄凯洛夫教育学,用五环节教学法来教书。过了几年就不让用了,说是苏修的东西,然后学工学农学军,现在又要学英语,唉,咱哪懂英语呀。”
“王老师你懂吧?”
王忆没想到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了,便苦笑一声:“略懂略懂。”
他不想参与这些讨论。
可是又不能随便离开,要不然会让人觉得他高傲冷峻,看不起民办教师,不愿意跟群众打成一片。
蛋疼。
旁边的秋渭水看出这点,于是她上前作漫不经心的姿态说道:“王老师,学生现在进去考试了,咱们没什么事,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爷爷?’
王忆说道:“当然要去看看,你说我平时不来主岛就罢了,如今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爷爷?’
祝真学也挥挥手说:“王老师你去一趟吧,学生这边我负责,你既然过来了确实该看看小秋爷爷。
王忆对其他老师点点头,然后跟秋渭水手拉手的跑路了。
今天是礼拜三,这会叶长安在上班,所以他以为秋渭水就是把他给叫出来避开民办教师们的抱怨。
结果秋渭水忧心忡忡、情绪不好,真领着他往县里走。
王忆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不高兴。”
秋渭水担心的说:“爷爷身体不舒服.,这两天有些虚弱,我很担心他
三
i
“那他吃上我给送过去的药了吗?’王忆赶忙问道。
秋渭水点点头:“吃上了,我给他熬着药吃的,从前天晚上开始他不太舒服了,这两天一直在家里,所以今天我想领着你过去看看,毕竟你懂医学,你看看爷爷的情况。”
王忆说:“爷爷现在在家?那行,赶紧过去。
他心里惴惴不安。
乱开药是大忌,但叶长安的情况比较独特,在这个年代他的病情应该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了,只能指望22年带过来的靶向药能起效。
可是靶向药不是灵丹妙药,服用期间有副作用,不知道叶长安的情况是不是跟靶向药用药有关
他们半路碰到了一辆马车,王忆跟马车夫商量了一下,花四毛钱送他们两个去了县里。
到了县里他们转公交车,两站路到了县领导大院。
两人急匆匆的进门,结果一推开门好几个人在屋子里,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秋渭水脸色顿时垮了。
在她看来爷爷的肺病很厉害,所以平时不能吸烟也尽量不能闻见烟味。
可是别人抽烟她管不着,特别是现在屋子里几个人都是县里的大领导,她更不好管。
偏偏叶长安也在跟着抽烟。
这下子她就有理由爆发了
她怒气冲冲的上去从叶长安手里夺过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叫道:“你咳嗽的轻了、你又舒服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晚上差点把命咳没了的时候忘记了?是不是?”
屋里的领导们很尴尬,赶紧各自把烟头掐灭藏进自己兜里。
其中有王忆的好大哥庄满仓。
庄满仓抽的最凶,这会最尴尬最心虚,冲着王忆一个劲的使眼色,意佳是让他去好好劝劝秋渭水。
王忆装没看见。
叶长安现在这情况肯定不能吸烟,现在吸烟就是在害命了!
但叶长安也无奈,他解释道:“小水你先别发火,我们是碰上难事了,唉,愁的慌,就忍不住抽一根烟来缓一缓情绪。
一个戴眼镜的文雅中年人说道:“老叶你先歇着吧,地震的事你别操心了,我领着咱的班子来研究吧,那我们先回去
“别,这件事不是小事,”叶长安拦住他,“小水你领着王老师先去楼上歇歇,我跟你的叔伯们还要聊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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