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兰岛的人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命好、投胎好,咱不一样,咱没那么好的命,但咱们有王老师领着来改命!”
王忆笑道:“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就别吹捧我了,待会准备一下,咱们分队潜水捞石花菜。那啥,水性好的跟我一组。”
他们聊着天慢慢悠悠的赶到了相公滩。
这处海上滩涂地很美,碧海平静,海滩平摊。
它面积挺大的,王忆站在船头遥望过去看到的便是一片辽阔浩渺的金沙滩。
海水跟随着浪花不疾不徐的翻涌上沙滩,润湿了沙地也洗刷了沙地。
雪白细腻的沙子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盛夏的阳光金灿灿,沙滩慵懒的舒展开来,整个海岸线舒展出去几里许,也有清澈的浪花摆开了几里许。
海水清澈,浪花澄净,每当拍在雪白的沙滩上碎裂开来便有银瓶乍破水浆迸的秀美。
波光水色动人心弦。
绿眉毛船抛锚停下,王忆说道:“我想上沙滩上走一走,这个相公滩太美了,它不该叫相公滩,应该叫女神滩。”
王东峰随意的问道:“咋了,还有种鲨鱼叫女神鲨吗?”
王忆听到这话便愕然的反问:“这海滩跟相公鲨有关?”
相公鲨学名叫双髻鲨也叫锤头鲨,外形非常独特,就像脑袋瓜子上安装了个锤子,当地人把它们叫相公鲨,因为它们的头型跟外岛一种叫相公帽的帽子很接近。
这种鲨鱼个头很大,成年后能长到四米多——内陆人对四米长的大鱼可能没有太大的印象,其实这是很恐怖的一种体型,因为它是3D形态的生长,相比于人类是全方位的庞大。
偏偏它们还有群居性!
双髻鲨是迁徙性鱼类,每当冷热季节更替的时候,大群的双髻鲨会组成浩浩荡荡的迁徙队伍做一次长途旅行。
夏天,它们游到温带海域避暑。冬天,它们游到热带海域越冬。
外岛就在温带海域……
于是王忆联想之前王向红说昨晚发现相公滩有石花菜后社员们不便下水冒险,就有了不好的猜测。
王东峰接下来的话验证了王忆的猜测:“对啊,要不然干啥叫它相公滩?这里每年都有相公鲨出现,所以王老师你小心点啊。”
王忆心里有点打鼓了。
相公鲨性子挺凶蛮的!
自古以来外岛从来不缺乏相公鲨杀人的传闻,这鲨鱼在外岛是凶名远扬。
这样他便问道:“那咱们为了一点石花菜,还要在这里冒险吗?”
“海上讨饭吃就得冒险,不冒险谁给饭?”王祥海笑道。
徐横安慰王忆说:“没事,王老师,相公鲨这东西我知道,我们听专家介绍过。这鲨鱼说起来凶残,其实没那么凶,你碰上以后别动弹……”
“这样能死的安详一些?”王忆接他的话反问道。
徐横哈哈大笑,然后摇头:“你不动弹它一般不会攻击你,碰上它你不能逞强,就把自己当一个屁,那它就会把你给放了。”
“如果你逃跑或者挥舞鱼叉反击,那完蛋了,它们一头就能长到三四百斤,你想想你怎么能对付的了?”
“而且它们往往成群结队的出现,你就算能对付的了一条鲨鱼你能对付的了几十头吗?”
王祥海等人开始脱衣服,然后戴上护目镜、腰上系上网兜:“王老师,相公鲨没那么容易撞见的,咱不至于运气那么糟糕,下水吧,早点捞上鸡毛菜咱早点回去。”
今天他们任务就是捞石花菜,捞完了就算完工,生产队就给记全工分。
捞石花菜不是什么难事,好办。
因为这里海水清澈,石花菜长在浅海处的礁石上,像今天这种大晴天那么蹲在船头透过海水就能看到它们的踪影。
王忆此时便在看石花菜。
相公滩海情复杂,水面上多沙滩水面下多礁石,石花菜就长在上面,它们是紫红色的,被阳光照耀的跟水下长出紫红色小松树一样。
有时候风吹浪打的它们摇晃,安宁祥和又可爱。
今天的海情好,晴空万里,海风微微,浪花不大,水下能见度高,民兵队分组后扎猛子入水里。
徐横、大胆和王东义看着王忆。
这是三个水性最好、本事最大的汉子。
王忆冲他们点点头沉声道:“同志们放心大胆的冲吧,我给你们殿后……”
“你快下去吧。”大胆笑着上来推他。
王忆自己跳入水里,然后抹了把脸叫道:“别推人啊,很危险的,我又不是不热爱劳动,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
海水晃晃悠悠的带着他在水面上飘荡。
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眼前就是石花菜。
石花菜的根系很浅,伸手抓住往下一逮就能逮掉,这样塞进往兜里即可。
王忆现在体能还不错,在水下一口气憋了一分半然后才浮出水面。
这挺了不起的了,因为海水荡漾且他们在水下要干活,这种情况下体能和肺里空气消耗极快。
他浮出水面喘口气,王东义在他身边浮了起来问道:“王老师,行吗?”
这个憨厚朴实的汉子不擅长言辞,总是以实际行动去表达对自己人的关心。
王忆说道:“没问题,现在天气热,扎猛子还挺舒服,再来!”
他连着扎了七八个猛子,然后体能有点扛不住了,于是便游向沙滩去晒石花菜。
因为海水一直在海滩上荡漾,所以相公滩边缘地带的沙面沁凉细腻,踩在上面脚底凉丝丝的。
但是等到上了一片海水无法企及的沙滩地带,那温度便提升了,脚底板会被烫的发疼。
王忆找地方晒石花菜,看到沙地中有一片水洼。
于是白沙滩处于湛蓝大海的包裹中、水洼处于雪白沙滩的包裹中,它四面是沙滩挡住了海风,水面很平静,如一面镜子,一面白银镶边的镜子。
王忆蹲下看,镜面倒影了天光云色也倒影出一张俊秀的面容和矫健的身躯。
他观摩了一会帅气倒影,然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四周是浩瀚无边的大海,浩瀚之间显得沙滩那么渺小,可是人之于沙滩而言更加渺小!
这种感觉让王忆心中有种异样的感慨:
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他环首四顾,看到了有一艘船正在驶来。
同样在沙滩上晒石花菜的大胆用手遮凉棚搭在眉梢看去,说道:“金兰岛的船,奶奶的,他们过来干什么?”
过来的是一艘机动渔船,普通的铁皮船带一个舷外挂机,有五六个渔民或蹲或坐在船上。
他们开过来后跟大胆打招呼:“王队长,你们在这里干啥?这边没什么鱼获了,别白费力气了。”
大胆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在这里干啥还得跟你们通报一声?”
有人抻着脖子往沙地上看了看,说:“哦,你们在捞鸡毛菜啊?这东西有啥用?不值钱。”
“挺值钱的。”一个瘦削的中年渔民说,“石花菜送到收购站的话一斤能卖六七块哩。”
“但那得晒干了,晒干了来算的话就不值钱了,得多少新鲜石花菜才能出一斤的干石花菜?”有个叼着烟袋杆的渔家汉子说道。
他瞅了瞅王忆,跟左右低语了一句。
瘦削的中年汉子问王忆道:“同志,你看起来挺面生的,你是不是王忆?”
王忆点点头。
汉子冲他笑道:“我知道你,你是大学生,可厉害了,领着你们队里干社队企业然后生意还很好,现在队里的社员都在向你学习呢。”
王忆客气的说道:“你谬赞了,我没什么厉害的,是我们社员们厉害。”
汉子抽了抽鼻子问他道:“那能不能问你个事?你们队里现在做的那个凉皮很好吃,怎么做的啊?是不是用石花菜做的?”
听到这话大胆急忙说:“陈进涛你傻了啊?石花菜怎么能做凉皮?菜能做凉皮啊?”
他这急匆匆的一说话,船上的人顿时露出了诡异的表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老王没偷妻。
他们意识到了这石花菜有价值。
可是石花菜怎么能做成凉皮呢?
他们又凑在一起耳语起来,然后纷纷摇头。
其中一人天生大嗓门说:“石花菜怎么能做成凉皮?它顶多煮烂糊了能成为浆子,但摊开也摊不成凉皮呀。”
很显然,天涯岛的凉皮生意让人眼热了,好些人都想学会配方自己做这买卖。
但这种食物在82年还只局限于北方一些地区,外岛与内陆隔得太远,渔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什么东西能做成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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