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赞叹一句:“大学生们就是不一样,爱学习,咱们老同志要向他们学习。”
黄志武讪笑道:“学习学习,确实该向他们学习,不过再学咱也学不会电力知识呀。”
“那个你帮我跟那技术员说说,让他去我们岛上一趟,我们岛上也要通电了。”
王向红说道:“呀,好事,恭喜恭喜,你们金兰岛也有发电机啦?”
黄志武昂起头说:“嗯,买了一台柴油发电机,潍柴生产的好东西。”
王向红听到这话挺吃惊:“呀,潍柴的发电机?你哪里买的?”
黄志武昂起的头又放下了,低眉顺眼的说:“通过佛海县那边一位领导从他们厂子里买的,他们厂里换了新的生产线,旧的发电机功率不够便卖给了我们。”
王向红昂起了头,问:“哦,买的一台旧发电机,花了多少钱?”
黄志武说:“那边领导是朋友嘛,所以不贵,花了两千块。”
王向红再问:“是柴油发电机?”
黄志武说:“对,是柴油发电机——其实跟你们的那台发电机差不多,不过比你们的新一点。”
说到后面他有点得意了。
王向红再次抿了一口茶水。
心里暗暗的摇头。
这个黄志武啊,死性不改,还是没有个社员干部的样子,他这是买一台发电机吗?他这是弄了个油老虎回来!
不过老支书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其他生产队看着天涯岛上通电了都很眼馋。
有电确实舒服。
但问题是如果电是用钱来烧出来的,那还能舒服吗?现在各生产队好些家吃粗粮都吃不饱肚子的户,然后有些人家就要着急用上电?
王向红断定,金兰岛上通电不是一件好事,恐怕会激化社员们之间的矛盾。
他叹了口气去把林关怀叫回来,把黄志武介绍了一下。
林关怀跟黄志武认识,说:“黄支书你去我们单位问过架设电路的事对吧?我听我们所长说来着。”
“如果你们队里要通电,那一切跟天涯岛一样,先设计出电网路线走势图,然后安插电线杆,最后架设电线。”
黄志武干笑道:“要不然你去我家里吃午饭,我酒菜准备好了,到时候咱们慢慢聊聊怎么样?”
这年头公职单位吃喝问题很常见,甚至是个潜规则。
林关怀说:“行,那我先去你们岛上看看情况。”
他跟着黄志武离开,王向红去找王忆,而王忆那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县里。
二十四天的全县教育工作者进步大会要进入尾声了,他得去准备参加考试了。
王向红跟王忆谈论T恤售卖工作,现在岛上的人已经买过T恤了,服装队又做出来一百多件,可以去城里售卖了。
王忆说:“这件事让麻六来负责吧,你可以让他在14号的时候去县一中门口摆摊,到时候参加培训的教师们散伙回家,他们手里有钱,也喜欢追求时髦,咱们的T恤肯定能热卖。”
王向红说:“行,那我等今天麻六回来跟他商量一下。然后,还是给麻六一件商品一块钱的提成吗?”
王忆摇头说:“如果按照咱们队里的销售价格来销售T恤,那不能给那么多了,平安结给那钱是因为在咱们手里卖不动了,T恤肯定能热卖。”
王向红急忙说:“对,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这衣服其实不用麻六让咱们社员自己去卖也能卖的好。”
王忆说道:“支书你别急,我话没有说完——咱们T恤对内销售和对外销售不能是相同的价钱,这样吧,让麻六先尽快带上衣服去县里试试水,找一个合适价格。”
“找到合适价格后,将衣服分成两类,一类是让咱们社员自己摆摊慢慢的卖,另一类是在这个价位上提五块钱,然后给麻六提成一元钱,让麻六负责去卖。”
经济上的事王忆做主,王向红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记下他的安排便回去了。
下午王忆背着书包、推起小车上学堂。
在县码头下船的时候他又看见了犀牛虾也就是拟蝉虾这种珍贵海鲜,有外地渔船卸下了一筐筐渔船往外卖。
恰好王忆给宿舍里的教师们带凉席推着车,见此他便买了几筐,看到有大螃蟹和大对虾也买了两筐,最终借了一辆大推车一起给推去了大众餐厅。
通过时空屋去22年,他很顺利的将这些犀牛虾交给了邱大年进行处理。
这东西利润挺高的,而且在22年不多见,可以给自家饭店当拳头产品。
同时他让邱大年跟家里父母说一声,进一批劣质布料做点民工西服的半成品,不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怎么土怎么来。
他叮嘱说:“你父母九十年代就开始做西服了,他们肯定还记得九十年代时候西服的样子,你就让他们按照那个样子来做。”
邱大年说:“行,不过不好卖啊。”
王忆说:“不是卖,是有人要怀旧呢——反正你让你家里这么做就行了,还有你帮我买一批烧炭的铜锅,有朋友想做老首都火锅生意,我送他点铜锅意思意思。”
在22年安排了采购工作,他洗洗手换了衣服去县一中。
明天就要考试了。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紧张氛围。
王忆进门后给大家分冰糕,然后调侃说:“我怎么闻见了火烧火燎的味道?你们抽烟是不是抽太狠了?怎么?紧张啊?”
李岩京一手拿冰棍吃一手抠脚,说:“王老师你闻见的不是我们的烟味,是县一中礼堂失火的味道。”
王忆听到这话吃惊了:“什么?礼堂失火了?怎么回事?”
大家伙吃着冰糕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有学生纵火,四个学生?五个学生?”
“他们高考失利了,心里很不高兴,他们觉得是学校教的有问题,于是来纵火发泄。”
“还好咱们都在这里学习呢,火焰燃烧起来后徐老师很警惕,第一个发现了火情……”
“对,幸亏徐老师,要不然那大礼堂得烧光,这些学生太狠了,在幕布上倒上了煤油来烧……”
王忆想起了昨晚庄满仓的话,庄满仓说他没睡是因为抓几个纵火犯,还提到了一嘴的‘学生’。
他们当时有诈骗犯要对付,所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聊,没想到是县一中落榜生为泄愤来学校放火。
徐横张开嘴巴进进出出的嗦着冰糕,然后说:“幸亏的不是我发现了火情,幸亏的是他们学艺不精,那几个货竟然自己配制了火药做了炸药包!”
听到这话王忆张开嘴巴……
这么野的吗!
他苦笑道:“我想起了一首儿歌,就是《上学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李岩京立马唱了起来。
王忆摇摇头:“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弦我就跑,回头一看学校不见了……”
听完他的歌声,宿舍里鸦雀无声。
然后哄堂大笑。
教师们纷纷学着唱了起来,黄辉学会后说道:“哎哎哎,这歌回去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在这里不能唱啊——嘿,王老师你是真厉害,真有才!”
王忆苦笑道:“这不是我自己做的词,是我听人家唱的。”
听到这话孙征南警惕的问道:“是谁唱的?这首歌的歌词具有强烈的反动和暴力含义,它会不会预示着什么事?”
王忆说:“应该不会,因为这是我刚上大学那年听到的。”
他这么一说孙征南躺回了床上。
王忆说道:“对了,给大家捎带的凉席我拿回来了,因为咱们买的多,厂商还送了咱们凉席枕套,一套凉席一个枕套,小凉席是小枕套、大凉席是大枕套。”
教师们欢呼一声跳下床,纷纷围上来看了起来:
“呀,这凉席真不赖,你们摸摸,又凉快又细致,一点不夹肉。”
“还有竹枕套呢,这舒服啊,我就是头容易出汗,夏天睡一觉就要湿透一个枕套。”
“老黄你需要个竹裤衩,你睡一觉就要湿一件裤衩。”
“我草,这叫滑精,是病、得治,我们公社的老枪很会治——我草老黄你怎么还打人呢?哈哈哈哈。”
大家伙在打闹,而王忆听到这话后却心里一动。
大码公社的这个教师叫杨晨。
王忆把凉席分出去后又把杨晨拉到一边,问道:“杨老师,你给我说说老枪这个人吧。”
杨晨暧昧的看了他一眼问道:“王老师,你要去老枪那里治病吗?”
王忆催促他说:“我是给徐老师问的。你赶紧说,我不打听老枪的医术,我想知道他为人怎么样。”
杨晨说:“老枪医术行,但人不怎么样。所以他虽然有一手治阳萎的医术可早前在我们公社却扑棱不开,我们公社的人不待见他。”
“后来改革开放了,他便挑上扁担去走江湖,这样慢慢的把名声给打出去了,到了现在他没少赚钱,家里头连二层小洋楼都盖起来了。”
王忆缓缓点头。
明白了。
杨晨劝他说:“我让你去老枪那里看毛病是开玩笑的,你要是真不行别去老枪那里,我听人说有人在老枪那里看毛病反而出现了毛病。”
“只是老枪治的毛病吧,你明白的,男人都不愿意多说,所以有人在他那里吃药吃出毛病但却不会去找他,这才让他逍遥到现在。”
王忆问道:“在老枪那里吃药吃出毛病的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内情吗?”
杨晨摇摇头,但说道:“我有一次听一个学生的家里人说,老枪的药害死过人!”
王忆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杨晨拿走凉席给自己铺在床上,躺在上面开始继续背《中小学教师规章制度手册》。
毛海波笑道:“这凉席真好,躺在上面滑溜溜的还凉丝丝的,出汗侧侧身风一吹就给吹干了,铺着凉席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这话很夸张,里面不无炫耀成分。
但他本意不是为了炫耀,就是买到了一件舒服的凉席心里头高兴,忍不住就把话题放到了这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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