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储备的水泥不多,都是前两年供销社徐经理照应天涯岛,每年用进货价卖给他们几袋子。
队里积攒几年倒也积攒了个七八百公斤,但队里给王忆修听涛居加上修厕所用了一些,这样二猪修浴池又用了一些,最后剩下一点便被带去了防空岛。
对于防空岛修砖窑来说,那一百公斤两百公斤的水泥还不够塞牙缝呢。
这次王忆带过来两吨也远远不够用,不过好歹可以解个渴,不像以前只能塞牙缝。
除了水泥还有地砖和黑色塑料墙纸,王向红找人去把二猪带回来,由二猪铺地砖,王忆指挥着贴塑料墙纸。
浴室是个小厢房,他们人多,七手八脚下去当天就把这浴室给收拾出来了。
不过地砖水泥干涸需要时间,今天浴室还不能用,得再等两天干透了才能用。
生产队有了浴室,以后社员们可以轮流过来洗个澡、洗个头,这可把一些爱干净的妇女姑娘小伙子高兴坏了。
渔民一整个冬天不能洗澡,这事在外岛很常见,导致小伙子大姑娘们进城的时候有些自卑,坐公交车哪怕有座位都不好意思上去坐下,只能蹲在个角落里。
没办法,身上有腥臊味,怕让人看不起。
渔家人好面子,宁可自己遭点罪也不愿意叫人瞧不起。
如今队里有了浴室,他们可以排队过来洗个澡了——这样今年冬天干净了!
特别是如今生产队的未婚青年们频繁相亲,谁不想干干净净、香喷喷清爽爽的去见相亲对象?
于是傍晚社员们便过来成群结队的看看自家的浴室。
浴室普普通通,甚至因为都是黑色而在傍晚显得有些压抑。
但没人在意,他们都在热情的讨论着怎么来洗澡、怎么进行排队。
王忆对这个颜色和风格挺不满意的,可是没办法,这浴室就是冬天要用,而黑色最能吸光,他们条件差,必须得尽可能的吸收热量、留存热量。
他为此甚至都给秋渭水带了黑丝,准备等秋渭谁洗澡的时候让她穿上黑丝,不图别的,就图个暖和……
秋渭水还真信了这个说法。
她有些疑惑。
穿着长筒丝袜这怎么洗澡呢?
漏勺也来看浴室,王忆答应过他们,优先安排他们来洗澡,因为他们天天在大灶里忙活,真是把自己忙活臭了!
他看过澡池之后问王忆:“王老师,到时候是不是用那个太阳能的锅子来烧水,然后倒入这个澡池里头泡澡?”
“泡澡挺得劲,我夏天那会就喜欢在海里泡澡。”里面有人嘿嘿笑。
王向红一听急忙说道:“啊?用太阳能的锅子来烧水?王老师,你不是说用海水先给社员们洗一遍,再用淡水冲吗?总不能用太阳能那锅子来烧海水吧?会烧坏锅的!”
岛上淡水少,冬天是枯水季,外岛渔民不洗澡也不光是因为没有条件,还因为缺水。
用海水洗澡没问题,但洗海澡后得用淡水冲,否则残留的海盐在身上一出汗又黏糊了,即使不出汗也不行,伤皮肤、带腥味。
特别是洗了海澡后要是不用淡水冲干净,一旦身上有个小伤口啥的可就要命了,海盐混汗水碰到伤口能疼的人嗷嗷叫!
王忆去把搁在角落里的两个大箱子推出来,说道:“不用锅子来烧,你看这有什么?”
“太阳能不光有灶台,还有这洗澡用的皮袋子!”
他把黑色袋子展示出来。
每个袋子上都有管子,管子可以接喷头也可以接水龙头。
王忆将太阳能热水袋分给大家伙传阅,说:“以后白天就用这个来烧海水,灌入海水进里面,它是黑色的能吸热,到时候就把水给烧热了。”
“烧热海水后可以放入池子里泡澡也可以冲澡,考虑到现在冬天阳光不够烈,那天气好的时候允许来洗澡的社员泡个澡,否则的话还是淋浴洗一洗就行了。”
厢房屋顶半边全开为天窗,用玻璃封存以进阳光给浴室体温,另外半边还是海草屋顶,王忆准备在上面摆满热水袋。
此外院子里也要摆上热水袋进行加热海水备用,这样有人洗完澡没了水,后面的人提着袋子上去切换水管就能继续洗澡了。
反正他买的多,足足买了一百个,可以随便用。
不过这用不了很久。
海水很伤这些皮袋子也容易海盐蓄积堵塞喷头,王忆后面肯定需要频繁更换。
还好这东西价格都便宜,一个喷头几块钱,一个袋子单买的话才三十块左右,随便用,他用的起!
王向红摸着皮袋子咂咂嘴:“这东西挺好,用来洗澡是不是可惜了?”
“不用来洗澡能用来干嘛?烧水啊?它可烧不了水,不光温度不行,还带着一股橡胶皮革的味道,没法喝。”王忆摇摇头。
年轻的王金元拿着个皮袋子要往厢房屋顶爬:“那咱们还废什么话?赶紧放上去准备晒吧!”
王忆说道:“算了算了,等明天吧,反正这两天都洗不上澡。明天给屋顶开一圈小洞,伸出来一圈的水管和喷头,这样一次能多洗几个人,一天下来能洗的人多一些。”
王向红说道:“洗澡这事是为了讲卫生,不是为了享受,以后过来洗澡的要算时间,嗯,洗一次十分钟就行了,搓掉油灰赶紧出来,别在里面浪费时间浪费水!”
有人掰着手指算了算:“一个人洗澡十分钟,要是一次能有五个人洗,那一个钟头能洗三十个人啊?一天洗它六七个钟头,这就是二百号人了!”
王忆苦笑道:“哪能那么算?十分钟不够用……”
“那就十五分钟!”王向红语气坚定,这次不许有人再讨价还价。
孙征南趴在窗台上说道:“差不多,王老师,其实我估计能洗十分钟就了不得了,这些袋子能存多少水?总不能一人洗澡用掉一袋子水吧?后面的人怎么办?”
王忆说道:“洗澡都是用海水,冲澡才用淡水,咱这边又不缺海水,慢慢洗吧,平均一个礼拜能轮换着洗一次就行了。”
队里人不少,可并不是都愿意洗澡。
老人们就不愿意洗澡,有些社员没有外出的需求,他们懒同时也害怕冬天洗澡被冷风给吹感冒了。
所以刨除一些,能有五六百号人有洗澡需求就算不错了。
一天洗上几十个人,稳稳地够用。
而且越往后天越冷,来洗澡的人越少,估计也就是过年之前能有一波高峰期罢了。
天寒地冻,王忆自己都不愿意洗澡。
当然要是秋渭水愿意……
算了,她心里愿意嘴上也不会愿意,队里多少人盯着呢,这年头没办婚礼没办酒就不算结婚,没有结婚便男女混浴这叫耍流氓!
浴室成为生产队的新生事物,吸引了社员们的注意力。
还好,天公作美。
后面两天天气一直很好,浴室的水泥只用了一天便烘干了——
本来就是速干水泥,加上浴室里头一水黑,这家伙太阳升起来后里面是真热,中午头进去感觉就跟夏天差不多。
闷热、潮热!
这样洗澡是肯定不冷了。
19号是农历的十月初五,也是王忆当时许下可以开始洗澡的日子,好些人等着今天。
也不是那么爱干净、那么想洗澡,主要是这东西挺新奇的,很多人愿意凑个热闹。
老人们虽然固执的认为油灰养人保人气不失,可也乐意凑热闹,所以大清早的就有老汉拿出黄历来查黄历,看看从风水上今天适不适合洗澡。
王忆听说这事后都懵了。
洗个澡还要看黄历?那春夏秋三季怎么都是说洗就洗,也没人看个黄历呢?
但今天社员们就是觉得不一样,他们还真跟着去看黄历。
结果一翻黄历,王真尧老汉拍大腿:“坏了,今天不是好日子,十月初五,宜安葬、入殓、移柩,没说宜洗澡!”
王忆哭笑不得,叫道:“这黄历哪有宜洗澡这一点讲究呀?行了行了,都别搞封建迷信了,不是都提前登记顺序了吗?愿意洗澡的就去洗澡,不愿意去的就不要去嘛!”
王向红过去接过黄历仔细看了看,说道:“你看看你们的眼力劲,这里不还写宜‘房屋清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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