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帝笑道:「不过当世的武夫修行之法,的确是一条断路,寻常武夫,只怕一辈子都无法走到尽头,即便是朕,过去那些年,也不过是走到断桥处,前方不是无路,而是断开了。」
光以修行来论,大
梁皇帝的确是这千年未有之武夫,不仅走到了这千年的武夫尽头,还凭借一点契机,越过了那条断路,踏上了新的路。
「如此还不信朕能归来?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朕斩了妖帝,还得寻一所在悟一悟所得。」
大梁皇帝看着陈朝,微笑道:「天下已在朕彀中。」
到了此刻,陈朝才是真对眼前的大梁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你身负白雾,踏足忘忧尽头,也会知晓新路所在,可世间武夫不知有此路,若遇资质和心性俱佳者,也可传下,如此武道一途,这千年式微会有改善。」
大梁皇帝忽然停了停,感慨道:「不过说来说去,一切都早了些,本该等着你踏入忘忧,才做这些事的。」
陈朝已经到了忘忧门槛之前,只是还差契机,才能踏入其中。
陈朝说道:「是我走得慢了些。」
大梁皇帝叹道:「本来将天下予你,朕也轻松许多,自从可一心做别的事情,你却不愿。」
陈朝笑道:「连陛下都觉得麻烦,我又怎么会觉得轻松?」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哪里有那么简单的。
即便是大梁皇帝这般可控全局的人,也会觉得疲倦。
「还好朕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接下的事情你不愿做,也可多问那女子主意。」
说到这里,大梁皇帝伸手又揉了揉陈朝的脑袋,问道:「傻小子,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陈朝看着大梁皇帝,笑了笑,平静道:「以前陛下是我身后的山,以后我便是大梁身后的山。」.五
大梁皇帝说道:「担子有点重,可朕也只能托付给你了,别怪朕。」
……
……
大梁皇帝来到神都城头,周枸杞仍旧还没离开,他坐在城头,抱着那个纸鸢。
大梁皇帝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当真是读出了个圣人。」
周枸杞子站起身,庄重行礼,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必死在此处,未来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你。」
大梁皇帝顿了顿,笑道:「想来鸢儿也不想这么早看见你。」
周枸杞神色黯然,只是紧了紧握住纸鸢的手。
大梁皇帝拍了拍周枸杞的肩膀,「你没能做成朕的女婿,也是有些遗憾。」
周枸杞犹豫片刻,说道:「老师他……」
大梁皇帝说道:「院长与朕相交多年,朕怎能不知晓他的心意?他自觉有愧于朕,已去北境了。」
大梁朝立国至今,从未有书院院长去北境抵抗妖族的事情发生。
如今算是第一次。
周枸杞说道:「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愿去替老师。」
大梁皇帝摇头道:「世上的事情,哪里是你说替便替得了的,他是在为魏序赎罪。」
周枸杞还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城门处,正有一人踉跄出城,他披头散发,嘴里喃喃自语。
状若疯狂。
大梁皇帝说道:「是魏序。」
周枸杞神情复杂,「他疯了。」
大梁皇帝感慨道:「痴人,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