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也是作书生打扮。
其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从面相上看便是个孤冷性子,常人不易接近。
然而,此下他满面笑容,见押着那书生的两个洋道士、荷花池边低声祷告着的诸多白袍洋道士,俱向自己看来,他面上笑意更浓:“诸位,不若由我代替孔兄,首先投入那荷花池中,先替他去死,诸位以为如何?”
被孤冷青年人称作‘孔兄’的书生肩膀直哆嗦,他听到孤冷青年人的话,面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钟兄,你——你也没有甚么办法吗?
那正气歌、天地浩然之气……竟、竟然是假的?
你诓我们的?
早知道如此,钟兄,我今天就不陪你来刺探敌营了啊——我我我、我真是作死!”
孔兄愈是言语,脸上的表情就越恐惧悲伤,最终终于连那一丝难看的笑意都无力维系,整张脸皱在一起,号丧一般地哭了起来!
钟氏青年对孔兄的哭嚎声并不在意。
他盯着那个领头的白袍主祭。
那主祭看着他,口里吐出僵硬的言语:“他想先死,就让他先死。这是他最后的心愿,父亲没有理由不满足他……
先把他投入‘圣银’之中,让他的同伴第二个进去。”
白袍主祭话音刚落,钟氏青年就被人群里走来的两个洋道士按住了肩膀,对方伸过来的手掌冰凉冰凉,那般刺骨的寒意穿透了他的衣衫,在他双肩上留下苍白的印痕。
“哇!”孔兄哭得更加伤心了。
钟兄当下出声,也只是决定他们死亡的顺序而已,又不能让他可以就此免于被杀,被丢到甚么‘圣银’里当祭品了。
“孔兄,叫你当下遭遇如此劫难,实非钟某本愿。
不过,咱们这些人要是不主动冒出头来,它们也凑不齐进行仪轨所需的活人……”钟兄被洋道士们押到荷花池边,他在与‘孔书生’错身而过的间隙时,低低地言语了几句。
孔书生听到他的话,连哭都忘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天下间国与国之间互相倾轧,便有国贼汉奸,但国与国中,皆是百姓生民,都是人——当下钟兄——钟黑脸偏偏要把大家带到这些不是人的罗刹鬼面前来送死,原来生人之中,亦有‘人奸’?!
一念及此,一股寒意从孔书生脚底直冲向他脑顶!
两个洋道士将钟书生按在荷花池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袍主祭,白袍主祭捧着一部厚厚的黑皮书卷,五官僵硬地点了点头——
洋道士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见到一片绯红光芒从天顶挥洒而下!
那绯红光芒里,生出了一盏盏红灯笼!
红灯笼悬在园林上空,滴溜溜转动着——所有洋道士在这个瞬间,俱感受到无形的目光在未知之地注视着自己,它们身躯摇摇晃晃,一个个头颅脱离脖颈,飞向天空,化为了天空中众多红灯笼的一员!
绯红洒满园林!
那就要将钟姓书生推入荷花池中献祭了的两个洋道士,头颅亦无声息地脱离了脖颈!
几个白袍洋道士见此一幕,俱将手掌按在手中书册之上,它们口中传出低沉而阴森的祷文:“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
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于是又有一柄大刀赐给他……”
荷花池中的人类之银在祷告声中沸腾了起来。
一张张哀恸的人脸浮显于人类之银的水面上,非生非死的韵致在此间流动着,为此间每一个尚未被眼诡死劫规律摘取头颅的洋道士,披覆上一层肉眼难见的膈膜,帮助它们抗御着眼诡的死劫规律——那些已被摘去头颅的洋道士,胸腔里便传出狂热的祈祷声:“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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