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梅园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明媚的阳光挥洒,听着远处瀑布的声音,让整座梅园都美如仙境。
大明王一袭蓝色锦袍,坐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外面,见到他们回来,飞身落下,迎上前。
“已经接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明王的脸色不太好,苏落落心间一痛,不用猜都知道父亲此刻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二十年没有见太阳,二十年没有好好活过,又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能坚持到现在,恐怕也与母亲一样,靠的都是强大的意志力。
“在母亲的院子里吗?”
苏落落嗓音轻颤,大明王轻轻点头,苏落落转身便朝着母亲的院子奔去。
茯苓、紫蝶领着丫鬟们手里端着东西一起走了出来,见到小姐回来,茯苓眼睛一红,两个人脸色都是苍白的,眼底都染着许多的惊恐,紫蝶接过茯苓手里的东西,施礼后带着丫鬟们离开,茯苓上前哽咽。
“小姐,侯爷他……”
“我知道,我先去看看他。”
苏落落轻轻地拍着茯苓的头,茯苓抹了眼泪点头。
“我先去帮紫蝶姐姐做事,小姐……”
茯苓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心里痛痛的,也怕怕的,苏落落抱了一下她,看着她离开,这才推开厢房的门。
她没有出声,抬手展珠帘的时候,有了响动,她看到了人才开口。
“父亲、母亲。”
床榻处。
苏夫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惨白无色,而床上的帷帐全部放下,隐隐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见到苏落落过来,苏夫人急忙让出位置,颤着嗓音道。
“落落,你快看看。”
被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很不好,奄奄一息,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而且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数都数不清。
抬手要掀开帷帐,里头却传来虚弱的咳嗽声,苏落落一怔,心知是父亲不想见任何人,心间难过,只得停下动作轻声哄道。
“父亲,我是大夫,我能治疗你,铁木榆已经死了,那张脸我也取回来了,这么多年他从未碰过母亲,我……我是母亲收养的女儿。”
苏夫人猛地扬起脸蛋,看着苏落落,眼泪落下的时候,她眼底亦还是有一丝感激。
别人不清楚,但苏侯爷却是清楚的,苏落落是他被抓走之后才有的,自然不是他的女儿,落落这样说,免了苏夫人在苏侯爷面前的难堪,也让苏侯爷心中没有芥蒂。
“父亲放心,我的医术京中无人能比,而且药王谷的谷主也在园子里,要什么药材也是半天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咳嗽的声音传出,苏夫人才掀了帐子。
就算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苏侯爷那模样时,苏落落亦觉得触目惊心。
苏侯爷的身体已经瘦到整个都脱了形,一个成年的男人怎么也有一百多斤的重量,但是苏侯爷现在的样子能有四十斤都算是不错了。
脸上像是攀爬着许多条蜈蚣似的,如果不是还有一双眼睛在,简直就是一个骷髅头。
无怪茯苓和紫蝶一半是惊吓一半是心疼,泪流满面。
就是苏夫人到现在都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只是。
她很坚强,她没有害怕,一直都隔着帷帐紧紧握着苏侯爷的手。
“明月。”
苏夫人轻声唤着苏侯爷的名字,也许是太多年太多年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苏侯爷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眼眸慢慢的光亮了起来。
苏落落替他检查着身体,柳眉越蹙越紧。
“父亲,您受苦了。”
苏落落看着苏侯爷的脸,哽咽说着,苏侯爷盯着落落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母亲,我现在就去替父亲开方子煎药,他的身体亏损得十分严重,要慢慢地将养,二三年之后就能和平常人差不多了。”
说完。
苏落落朝着母亲使了一下眼色,苏夫人点头,苏落落才转身离开。
苏璎雪红着眼睛带着奶娘和哑婆进去侍候之后,苏夫人才得空出来,心知刚才的话是宽慰夫君,这会子见到苏落落,她便抑制不住的悲伤,泪水纷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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