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赵夫人说了这么半天,宋太后就微微蹙眉:“说起来,刚才我听见你们在那边吵闹喧哗,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夫人愣了一下,略有些尴尬,完全没想到宋太后这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她人都已经过来了,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赵夫人还在想借口,赵慧娘忙笑道:“太后娘娘请恕罪,刚才是臣女听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放生池这边,小女从小就是照着皇后娘娘的字帖描红的,虽说皇后娘娘不知道,但臣女心里,是将皇后娘娘当成师长的,听闻皇后娘娘在这儿,臣女心里喜悦至极,就缠着我娘想过来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个安。”
脸色微红,神情带着些不自在的说道:“只是,相国寺的师傅们都十分的尽职尽责……臣女娘亲太宠爱臣女,所以,一时之间,略出格了些,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恕罪。”
说着又起身行礼,这话说的倒是十分周全,即点出了自己对皇后的尊敬,又将罪名以大化小,说她是个不聪明的都有点儿昧良心了。
宋太后点点头:“原来如此,赵夫人,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哀家不得不说一句,好歹你也是赵相公的娘子,这出门在外的,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些,可别丢了规矩才是。”
赵夫人脸色涨红,忙起身听训。
宋太后摆摆手:“行了,我也不是责怪你,只是这事儿可一不可再,若是我们在这儿,谁都能往这后殿闯一闯,万一来的是刺客怎么办?”
赵夫人脸色又迅速变白,正要说话,宋太后却转头不愿意搭理她,只和焦婉婉说道:“德芳说是什么时候要回去了吗?今儿下午还是明天早上?今儿他难得休沐,你也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和去德芳在寺里随意走走看看,散散心才是。”
焦婉婉忙笑道:“娘可不是老婆子,娘看着也不过是三十来岁,年轻着呢。我倒是更想陪着娘,想来王爷也是想陪着娘亲转转的,好不容易出来一天,王爷可是早就盼着能跟娘到处走走呢。”
王皇后向来机敏,忙笑道:“也是我疏忽了,娘本来是打算出来散散心的,这样坐着聊天,也有些太无趣了些,不如弟妹先陪着娘到处走走看看,虽说也才二月,但柳树也出了新芽,草地也冒了绿尖儿,到处走走,感受一番这绵绵春风,也是能让人心旷神怡的。”
赵夫人越发的坐卧不安了,焦婉婉忙起身,笑着说道:“既然皇嫂也这么说了,那我就先陪着娘亲到处走走,我刚问了这寺里的小和尚,山后有几株香椿树,我和娘去打些香椿芽来,晚上我们吃香椿炒鸡蛋。”
王皇后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弟妹了。”
焦婉婉扶了宋太后出了亭子,刚绕过放生池,穿过中间的大殿,就瞧见赵德芳盘腿坐在蒲团上,捏着佛珠慢悠悠的转动着,瞧见她们,就放下佛珠起身:“留下皇嫂和赵夫人聊天儿?”
宋太后抿唇笑了笑:“我瞧着这位赵夫人,也是想私底下找皇后说几句话的,我老婆子就不要在那儿碍事儿了。”
焦婉婉有些懵,不是宋太后自己觉得无聊所以不想在那儿呆着了吗?什么时候,就又成了王皇后想和赵夫人单独聊聊天了?若真是想单独聊聊,怎么不在宫里?那是自己的地盘,王皇后还不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瞧婉娘,还想不明白呢。”宋太后见她这神色,笑道:“到底是天真了些,不过,日后婉娘也该是学着些了,我现在还能照看你们几年,等再过个一二十年,我去找你们爹了,谁再来照看你们?”
焦婉婉忙说道:“呸呸呸,娘可不许胡说,娘还年轻着呢,长命百岁呢,将来我还盼着娘能帮我掌掌眼,给您那亲孙子挑个孙媳妇儿呢。”
宋太后忍不住笑:“你个不害臊的,哪儿自己这样说的。”
“又没外人,只娘和德芳在,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焦婉婉笑嘻嘻的说道,说笑了几句,宋太后还真开始指点焦婉婉了:“赵夫人说话时候那神色,你可曾留意了?”
焦婉婉默默摇头,她光顾着想东想西了,再说,老觉得盯着人脸看有点儿太尴尬。
“虽说不太明显,但经常会对你皇嫂使眼色。说话的时候,也多是对你皇嫂说的,那两个小娘子……”宋太后停顿了一下,微微摇头:“怕是心思不在宫里,若真是志在后宫,就不应当是将你皇嫂当师长的。”
万一皇后真坐实了这个辈分,她这进宫的路,可就要被堵死了。
还有,赵夫人之前的各种暗示,听话安分……
若说这种人心弯弯绕绕的事情,焦婉婉不太容易理清,但她有野兽一样的直觉,尤其是当遇上和赵德芳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脑袋瞬间就能清醒:“难道又是冲着德芳来的?”
宋太后微微蹙眉,转头看赵德芳:“眼下你连个嫡子也没有,若是后院再弄个不安分的,后半辈子就别想安生了。”
赵德芳忙笑道:“娘,您还不知道我性子吗?您且放心吧,皇兄那儿,我会去说的。”
只是,王皇后应该没那么傻吧?她当大嫂的,插手小叔子的后院,传出去名声还要吗?所以,是赵家一厢情愿?焦婉婉略有些郁闷,刚才怎么就走了呢?要是能多听会儿就好了。可要是多停留一会儿,赵夫人应该就不会继续往下说了吧?
“也有可能是想多了。”宋太后摆摆手:“我还活着呢,你们皇嫂没那么傻。走走走,不是说后山有香椿树吗?咱们去看看,这个香椿炒鸡蛋,还是挺好吃的,去年婉娘弄了一些送到宫里,别人都说味道冲,就我觉得挺好,这会儿若是有,咱们多弄点儿,我定要吃个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