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短短片刻,继外墙之后,连续两条斗折的道路也遭攻破,这一侧的守卒已然阵亡过半。郑锐觉得,或许天色完全放亮之时候,就是他们完全丧命之时,也是营垒被打破之时。
他当然不能眼看这局面发生,所以立刻点了五十名手下,急奔过去支援。将将赶到的时候,前头一道鹿角已被推平,郑锐便在二十步外另一道夹墙后分派人手,只待敌人来到,便即杀出。
等待的过程中虽听到些古怪声音,众人稍稍分神,随即集中注意力在前头的敌人。
只有一名队正忍不住道:“方才那声响,会不会是节帅带人回来了?若非节帅带本部精锐去了开封,这几日不至于杀得这么辛苦。”
“开封城里,大都是才招募的新卒,用来弹压地方则可,也勉强够用来防御,当真打仗,不堪一击,绝非蒙古军百战精兵的对手。节帅若不去支援,只怕开封难以维持。而开封出事,蒙古人便能得到十倍的资源,咱们这归德府,又如何能挡?”
郑锐慢吞吞地说了一大通,又道,蒙古人骤然杀来,不可能立即具备攻城的人手和物资,真正危险的大城,就只一个薄皮大馅的南京开封府。所以稳住开封的局势,就等于稳住了归德府以下诸多城池的局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么多城池据点的潜力发挥出来,总会出现一个反攻的契机,不至于一直被动下去。
其实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郑锐先前也向部下们宣讲过了。但他又说了一遍,以此来鼓舞军心。
需要被鼓励的还有郑锐自己。
在辽东参与了对哲别的伏击战以后,郑锐身受重伤,将养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他在归德府,其实是来养老的,并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再度和蒙古军对上。
军人打仗,讲究的是一股狠劲,只要这一口气不泄,再艰难的环境也能嗷嗷叫着往前冲。但郑锐的这口气偏偏已经泄了很久。
他年轻时作战勇猛,打得是早死早省事,争取下辈子投好胎的主意。可现在日子过得当真不错,田地有了,产业有了,老婆孩子有了,他开始怕死。他的个子依然高大,内里的胆气和韧劲却衰退了。
过去几日的艰苦作战,每天都耗竭了他临时鼓起的劲头,几乎每一次作战,他都觉得自己的体力和意志都要崩溃。他身上的道道伤口也越来越疼,或许是因为体魄不如当年强健,又或许是因为精神颓了,忍不住痛?
郑锐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崩。得咬住牙,坚持作战。
郭阿邻非要离开归德府,确实让将士们都少了主心骨。但这阵子有经验的军官紧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换个角度想,郭阿邻是个有主见的,他既然带兵出去寻找战机,也许扭转局势就在眼前。
南京路各部驻军松散无备是真的,但民间各种武人、护卫和有组织的壮丁数量极多也是真的,只要大家反应过来,和蒙古人还有得打。自家运气如果够好,说不定能够不死呢。
胡乱想到这里,甬道方向脚步声密集传到。
郑锐连打了几个手势,要求部下们稳住。直至前头人影晃动,刀尖反射的光芒近在咫尺,他才大吼一声,示意放箭,冲锋。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