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由远及近的纷乱马蹄声邓弥没有听见。
“让开!都让开!”
纵马之人的呼喝邓弥也没听见。
路上行人纷纷惊惶回避。
唯有一个邓弥,小小的身影,横剌剌立在路中间。
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已疾行至身前,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了。
邓弥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惨白着脸向后跌倒,在坚硬的马蹄子落下来之前,她惊恐而又听天由命地紧闭了双眼。
“阿弥!”
一片黑暗中,她听到了秦嬷嬷撕心裂肺的喊叫。
“找死呢!”
伴随着马匹暴躁的狂嘶,有一个很嚣张的年轻声音在恨恨叱骂着。
马蹄没有落下来。
邓弥甫一张眼,就被扑上来的秦嬷嬷紧紧搂在了怀里:“阿弥!我的阿弥啊!你伤着哪里没有?”
邓弥傻愣愣地摇头。
纵马在街市上狂奔的是几个少年人,为首之人气急败坏地控住了马,后面数人见状,也都纷纷拽紧缰绳停了下来。
当先马背上的锦衣少年怒气冲冲跳下来:“都说了让开、让开,你耳朵聋了吗!”
秦嬷嬷护住邓弥,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家小公子的错,惊了您的马了……”
邓弥脸色煞白,她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可是脑子里很灵光,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是这些人,目空一切在遍地是人的街市上这般策马疾行,那可真是太出格、太肆意妄为了。
少年人好不容易消了两分气,转头却见邓弥一双乌黑的眼正死死盯着他,神色里似乎很是不忿,他火气“噌”地一下又全上来了:“好哇,你还敢瞪我!”
秦嬷嬷惊慌,连连摆手:“不敢的!不敢的!是这孩子从小眼睛就大!”
少年人不听,他气得要死,握紧手里的鞭子,愤然跨步上前:“好小子,带种啊,看我今天不抽死——”
“梁胤。”
执鞭的手高高抬起,有人扬声叫出了一个名字。
正欲当街鞭笞邓弥的少年人顿住,皱眉转过脸:“叫你爷爷干什么?”
促马近前来的,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秀的红衣少年。
那少年身量纤长,体格舒展,绷直了背端正坐在马背上,一身暗纹红衣,衬着白皙的脸和清俊的眉眼,在人群之中甚是打眼,也甚是养眼。
红衣少年冷笑了一声:“梁胤,那可是个小孩子,你竟然和一个孩子置气吗?真是了不得!哦,那孩子边上还有一个斑斑白发的老妇,老和幼你都好意思欺凌啊?”
众少年大笑不止。
名叫“梁胤”的少年人脸面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剜了邓弥一眼:“算你今日命好!”
说罢,攀马与诸少年离去。
“梁胤,输了哦!”
“放屁!这还怎么比?比不了又怎么定输赢?”
“哎,要你请顿酒就这么难?小气鬼!”
“就是,要论大方,你还真不如景宁。景宁哥,请我们喝酒啊?”
“行啊。”
“梁胤,看见没?”
“窦……处处拆我台,你小子有种!”
“承让,承让。我不仅比你有种,还比你有钱哦。”
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嬉笑着扬长而去了。
邓弥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心里真是不能服气,那少年看上去和李夫子的大儿子差不离的年纪,,洛阳很大,以后不要独自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