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清朗的好天气,她却犹如遭了霹雳和寒霜。
平春园里的欢声笑语,似乎都消了声,邓弥脑子里嗡嗡作响,外物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说,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可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恢复知觉之后,无名的火从心底里烧上来,邓弥皱眉,飞快捏紧了拳头:“忘记那件事,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就是我的要求。”
窦景宁来不及多说一个字,邓弥扔下话就快步走了。
席间,邓弥故意坐得离窦景宁远远的,但是大家客气恭祝完王家小公子岁岁年年、称赞了王茂的大方,转头还是不忘起邓弥和窦景宁的哄,甚至数度要将邓弥拉到窦景宁的身边去。
邓康瞧见邓弥神色之间强忍怒气,连忙护住她,并且劝解其他人勿闹。
无奈众人不听。
终于,邓弥忍无可忍,喝尽一盏酒,空杯狠狠敲在了长案上:“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谁要再拿我取乐,就休怪我不客气!”
席面上突然鸦雀无声。
众人看看邓弥,再看看窦景宁,最后再看看邓康:渭阳侯动怒什么样,没有人见识过,不过难保窦景宁不护短,再加上一个沘阳侯邓康,这闹出事来不好看不说,也足够令平春园关门歇业几个月。
大家尴尬闭嘴退散,王茂也适时打起圆场,化解了僵持的气氛。
安安静静在窦景宁身边坐了半天的黄琰琰,忍不住偏过头,悄悄与黄荀道:“哥,我真要感谢你救了我一条小命。”
“怎么说?”
黄琰琰再靠近些,小声说:“你要不事先叮嘱我少说话,刚才那一堆起哄的人里肯定得有我。”
黄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目,然后再告诫她:“景宁哥看上去不大痛快,你也最好别惹他。”
……
聚宴之中,难免会有劝酒、斗酒的习气。
邓弥从不与人斗酒,但每每都是被劝酒最多的那一个,以往她喝到差不多了就会推辞,但是今日心情不佳,劝酒之人来者不拒,宴乐尚未到半,她已经撑不住了。
王茂说,可以到园子水榭长廊那边去休息,都是打扫干净的屋子,安静不吵闹,喝醉了躺躺就好。
邓康挥手叫上旁边的傅乐,帮他一起来搀扶邓弥。
窦景宁看到邓弥被别人扶着,不痛快的心里更添不痛快了,他猛地一口干了杯中剩下的大半酒,然后站起来朝邓弥的方向走去,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将邓弥搭在邓康肩上的手拿下来,独自扶过醉得站不稳的人,然后就把人带出去了。
邓康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的窦景宁把邓弥带走了,神思慢了片刻才跟上来:“我说,打一声招呼不行吗?他这么蛮横……我真觉得人是从我手上被抢走的!”
傅乐一脸坏笑勾住他脖子安慰道:“哎呀,算了算了,景宁的心思没有人不知道,见怪不怪了。”
道理邓康是知道,不过他还是越想越窝火。
“我觉得景宁哥变得没以前那么叫人喜欢了。”邓康说。
“以前?”傅乐发笑,“大概是因为以前陷得还不够深。”
傅乐拉拽邓康回席上喝酒,邓康后来又抱怨了几句,渐渐自己喝多,也就忘了刚才那一星半点的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