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弥愣神,既而想到四个字:报应不爽。
“什么阿猫阿狗磕着碰着了我都去看,岂不自降身价?别忘了,我可是国舅。”邓弥挥挥手,“走吧走吧,我就当不知道这事。”
看不看都没甚紧要,邓康满不在乎,他攥紧钱袋,道了声别,欢天喜地就跑了。
邓弥盯着邓康写的字看,笔锋虽然还是差了些,但是运笔工整、字迹端正,也不失三两分飘逸,与以往那一手惨不忍睹的字比起来,确实是进步太多了。
“看来窦景宁并没有骗我,我们家这混小子尚算有些追求……”
口中念叨的人,黄昏时候说来就来了。
窦景宁未经通报,径自入了府院,底下人拦都拦不住。
一只沉甸甸的箱子放在了她面前的几案上。
“我和你有要事相商,让他们都退下。”
邓弥眨了眨眼,看看他,再看看箱子,迟疑着让追跟进来的人都散了。
窦景宁端起几案上的一杯清茶,先先地仰头喝下了。
“喂,我的!”
邓弥来不及阻拦,话音落下时,茶杯被放下,里面已滴茶不剩。
邓弥觉得尴尬,扯扯嘴角道:“你要是……要是渴了,我可以让人给你倒一杯新的。”
“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也没有回应她茶水的问题,再一张口便是这么一句。
邓弥心头一震,万分惊愕。
“我爹娘都过世了,所以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决定就够了。箱子里有一对水精雁,即是纳采求婚之意;名不需问,我知你是邓弥,你知我名为景宁,更知我身份背景如何;至于合八字、占卜吉凶,依我看就不必要了,我认定你了,此生愿祸福与共。”
“……”
窦景宁望着她,伸手打开了箱子,那是一整箱的奇珍异宝:“所以我今天,是来送聘礼的,也就是,纳征。这个箱子里装的,是我一半的身家,如果你觉得不够,明天我再把另一半送来。”
熠熠生光的一箱宝贝,见过世面的只需看上一眼,便知其价值几何。
邓弥听傻了,更看傻了,她很久都缓不过神来。
窦景宁凝视着她的双目,认认真真地说清楚了每一个字:“我想娶你,余下的事要怎样做,你告诉我。”
邓弥恍恍惚惚,有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在完全不知所措之时,心里莫名却甜暖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
邓弥非常无措,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应该以某种轻松的方式来化解彼此间的静默,因为忽然之间,周遭的空气都沉寂得可怕。
于是,她干笑着扯了扯嘴角:“那个……”
窦景宁眼神温暖而清亮,他欣喜至极:“你笑了?那便是应允了。”
邓弥愣怔:“啊?我没有——”
“君侯!君侯!”
自外传来的急切呼喊声打断了邓弥。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总管慌张成这样,连声音里都似带着几分惊恐。
邓弥惊诧,暂且将窦景宁的求婚搁置下,起了身往外走去。
总管惊惶失色,未到邓弥跟前禀告事由,先在院中摔了一跤。
邓弥惊了一跳,念他年老,不免担忧,匆匆跑上去搀扶。
“君侯!”
老总管面色焦忧,哀哀地喊了一声,既而抬袖抹泪,颤声告道——
“沘阳侯……沘阳侯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