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娘。”
低不可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一双手将我抱了起来,我的脸偎入一个怀中,顿时沾了一片湿痕,熟悉的男子气息中,血腥味更加腥浓,我的心越来越紧,却奈何身子无法动弹,只顾焦虑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对不起。”
我只听到这三个字,带着满满的愧疚,以及,刻骨的恨。
“为什么这样说?”
我缓缓问,“你究竟毁了我什么重要的东西?还可以找回来吗?”
“不可以了。”
他摘下缚住我眼睛的腰带,“既然你想看他,那就看吧!”
清晰的视线中,那些美得不似人间的景致已经不在,只有大片大片的尸香魔芋沿着起伏的丘陵蔓延开去,仿佛一簇簇静静燃烧的红色火焰。
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一嗅便觉过了百年。
三丈之外的一株尸香魔芋旁,一个男子噙着淡笑,长身玉立,指尖拈一朵白兰,为遍地火红添了一抹素雅。
宝蓝色的衣袍以最上好的料子裁成,华烁流光,在风中微微展动,发以银色为主调,含了淡紫,梅红,碧蓝三色,仿佛月华和流虹一道倾泄下来,容貌亦是不输子懿的俊美,楚楚朗朗,温润风雅,那是让人看一眼,便会在心中至少留下一抹淡痕的容颜。
我一怔之后回过神来,皱起了眉头,“兰痕?”
大脑开始疼痛,有什么在一点点地复苏,我伸出手,慢慢推开子懿的怀抱,虽然有很多事情还记不起来,但隐约浮现的一些模糊过往在提醒我,这个人十分危险,或者远离他,或者,杀了他!
他眸子漆黑地垂视我,胸前的玄衣被不断流出的鲜血浸透成一片湿痕,唇越来越苍白,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卉娘。”
我抵住额头,眉越锁越深。
“卉娘还认得我么?”
蓝衣男子笑意有些凄凉,“五年了,卉娘日夜跟鬼君缱绻,没想到,还能叫出我的名字,也不枉我茶饭不思,将精力都用在破这幻境上。”
我疑惑地看着他,又看看鬼君,大脑开始有撕裂的剧痛……
“鬼君再不找个地方,也许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到离魅那儿报到了。”兰痕唇角浮起一丝残忍,将指尖的白兰抛出,迈开步伐款款过来,蓝衣衣角轻摆,意态无限风流。
子懿没有应答,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头微垂下来,玄发更加显得凌乱,俊美的脸越来越苍白,胸口一震,连续咳嗽数声,嘴角也溢出了丝缕的血迹。
越来越多的人和事涌入脑海,仙子卉娘,白亥,蛛毒,冷桑,兰痕,姬修,百年等待,姬修逝去,临墓结庐,还有……
一道闪电在我的脑海中劈过,万般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在心中翻腾,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我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那张脸,只觉得陌生而可憎,胸口一阵绞痛,我倾身哇出一口活血,眼前发黑,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