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对于朝堂有一些“天真”的想法,并不奇怪。
不过这种天真,绝不是什么坏事。
事实上,正是因为朝廷里太多人一身污脏,沉恒这种“天真”才显得格格不入。
若是人人如他这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那么朝堂上自然政治清明,大家戮力同心,很快便可以海晏河清了。
这天晚上,沉毅与自己的兄弟聊了很久,一直到深夜,沉毅才把他送出了书房,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之后不要想太多,再有就是,你明年就要补缺,朝廷里的事情,你要多看多听多想,独独不要多说。”
“你生性聪慧,应当能理解为兄说的话。”
沉恒再一次作揖道:“小弟谨遵大兄教诲!”
…………
次日傍晚,赵尚书府上。
如今沉毅一家搬到了大通街,而赵家也在大通街上,串起门来就比从前方便太多了,沉毅傍晚时分才出门,步行到赵家的时候,赵尚书刚好下班回来。
见到沉毅之后,即便是沉稳的赵昌平,此时心里也颇有一些激动,他上前拉住了沉毅的衣袖,开口道:“子恒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便要去你家寻你了。”
沉毅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昨天下午才回来的,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进宫面圣去了,出宫的时候已经太晚,因此没有来得及拜见师伯。”
赵昌平拉着沉毅的衣袖,一路把他拉到了自家的书房里,先是感慨了一句:“沉侍郎…”
“师伯在朝廷里摸爬滚打,做到你这个位置的时候,已经用了十几二十年了。”
沉毅微微摇头,笑着说道:“虚职而已,作不得数的。”
赵尚书微微摇头,与沉毅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才问到:“易安在淮安可还好?”
“师兄把家卷都带去了。”
沉毅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自然就说明,淮安的差事不怎么好做,不过还好是师兄在淮安主政,不然很多事情小侄做的都会束手束脚。”
他抬头看了看赵昌平,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不过辛苦一年之后,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如今淮安军已经在淮安彻底站稳脚跟,不管是齐人还是淮河水师,想要再动淮安军,都是千难万难了。”
赵昌平先是点头,然后低头喝了口茶,眯着眼睛说道:“你在淮安的几仗打的非常漂亮,尤其是越过淮河的那几仗,中书的几位宰相都无话可说。”
“如果…”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不是齐使来建康,这会儿陛下多半已经下定决心,拿下赵阀了。”
沉老爷站了起来,给赵昌平添了杯茶水,笑着说道:“也不差这一年,再有一年,我跟他的约定就到时间了,到时候看他会不会厚着脸皮赖在淮河水师。”
“朝廷的事情,非是儿戏,更不是一个约定就能束缚得了的,主要还是看陛下与诸位宰相的想法。”
“他们不点头,赵禄想退也退不回来。”
沉毅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低头抿了口茶水。
“到了那个时候,赵禄真死皮赖脸的赖在淮河水师,那么暂时的确拿他没有办法,不过他赖的越久,将来多半就跌的越惨。”
赵昌平闻言,忍不住看向沉毅,感叹道:“子恒现在,眼界愈发广大了。”
“我甘泉书院百多年来,子恒你当可以说是事功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