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怜悯。”
沉毅摇了摇头,开口道:“只是想起了一个诗人。”
他轻声道:“幼年入梦之时,曾经在梦里见识过许多风流人物,其中有一位诗人,读过他的不少诗,其中有一首便是写卖炭翁的。”
“他写…”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听到这句残诗之后,陆若溪有些动容,她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夫君,古今诗人的诗集妾身都读过,怎么没听过这句?”
“说了是梦中所得了。”
陆若溪知道沉毅在推脱,轻哼了一声:“讨厌,不说实话拉倒!”
沉老爷看着这漫天大雪,感受了一番刺骨的冷风,突然轻声叹了口气。
“那诗人还写过另外一首诗。”
“全句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几句残句,我念给夫人听。”
陆若溪挽着沉毅的肩膀,轻轻点头:“嗯…”
沉毅缓缓吟诵,念出了这个时代不曾有过的声音。
“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
“地不知寒人要暖。”
沉老爷长长喟叹。
“少夺人衣作地衣…”
…………………………
雪下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放晴。
这个时候,距离年关只剩下四天时间了。
江都城的西城门门口,一身裘衣的沉毅,正在送别友人。
而在这个时候离开江都的友人,自然是江都知县张简了。
马车附近,兄弟二人拱手作别。
沉毅对这位师兄拱手作别,笑着说道:“师兄走的也太急了一些,这官道上还有不少积雪,小心地滑。”
张简无奈道:“不是这场大雪,我现在都已经到家了,大雪耽搁了行程,不知道年关之前能不能赶回建康。”
分别在即,沉毅忍不住叹了口气:“今日与师兄分别,等开年之后,师兄回来赴任,我便要动身去建康了,咱们师兄弟二人,又是擦肩而过。”
张简倒是很爽朗,微笑道:“不碍事,明年年中,我便回建康了,到时候咱们兄弟都在建康做官,喝酒的时间就多了。”
沉毅微笑:“明年一定多吃师兄几顿。”
两兄弟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张简突然问道:“子恒过完年之后何时去建康?”
“可能要上元节之后了。”
“唔。”
张简想了想,笑着说道:“你要是上元节之后回建康,我便早点回来,咱们兄弟说不定还能见一面。”
“嗯。”
沉毅拱手道:“我在江都等候师兄回来,师兄代我向张相,向张家长辈们问好。”
说到这里,沉毅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请师兄跟张相说一声,就说年关之后,我可能会有事情,要去张家求见他老人家一面。”
平倭的事情,沉毅一个八品小官,是没有资格参与进去的。
因此,他需要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帮着他参与进去。
赵昌平是不合适的,因为赵昌平常年在户部混,在其他衙门里影响力不高。
但是多年次相的张敬,就有足够的能力帮他参与进去。
到时候,再跟皇帝沟通沟通,沉老爷便有机会参与进这个“项目”之中了。
张简不疑有他,大咧咧的拍了拍胸脯,笑道:“祖父他老人家早就说过,别人谁见他都不成,你沉子恒想见他,随时登门!”
沉毅闻言后退一步,对着张简拱手:“拜别兄长。”
张简也拱手还礼,笑道:“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