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卫馆,厨房——
“总司,那3人是谁啊?”阿笔一边以娴熟的手法准备茶水,一边朝身旁正给她搭把手的冲田问道。
阿笔现在很茫然。
刚才,她一直待在二楼的卧房里整理试卫馆的账簿,归纳、计算剑馆最近一个月的收入和支出。
在正算得头昏脑胀之时,冲田忽然敲响了房门,跟她说:来客人了,请求她帮忙泡茶。
全试卫馆上下,除了直到现在都还因有事而待在老家,没有回试卫馆的井上源三郎之外,只有阿笔能泡上一手好茶。
平常鲜少有来客的,怎么突然来客人了?阿笔疑惑地下到一楼,偷偷地往厅房内瞧看了一眼——还真来了3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年轻人。
“那3人是橘君的冈引哦。”冲田一面将洗好的茶杯往阿笔的身旁递去,一面解释道,“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
“冈引?”阿笔眉头微蹙,“橘君的冈引怎么会突然来我们这儿?”
“啊……”冲田将手伸到脑后,把玩她那根短马尾的纤细发尾,“对喔……好像都忘记跟婶婶你说这事儿了。”
“咳咳,是这样的——”
冲田清了清嗓子,然后将昨夜他们在庆功宴上拟定好的依靠“名人效应”来让试卫馆进一步发展壮大的计划,言简意赅地告知给阿笔。
冲田话音刚落,便见阿笔的两眉霎时倒竖,她像条件反射一般地快声呵斥道:
“什么?请食客?不行!我不允许!”
“嘘……”冲田连忙竖起右手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婶婶,你小声一点……”
冲田和阿笔现在所在的厨房,和青登、近藤、永仓他们所在的厅房同处试卫馆的一楼,二座房间隔得并不远,如果阿笔的声音让永仓他们给听去了,那可就尴尬了。
阿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可能太大了些,于是抿了抿嘴唇,压抑住自己心中发出咆哮的冲动,沉下嗓音朝冲田斥问道:
“你们在想什么啊?无端端的,干嘛请几个和咱们非亲非故的人寄住在我们这儿?”
“婶婶,你听我说。”冲田耐着性子说,“一座剑馆,如果有着那种名气很大的弟子或食客,那么就能对他人产生一种很强的‘吸引力’……”
冲田将昨夜从土方那儿所听来的将名士收入剑馆所带来的好处,原模原样地转述给阿笔。
本来还怒气冲冲、满面不解的阿笔,在听完冲田的解释后,脸色慢慢地变好看了些。
但她的两眉却依旧拧着。
“……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阿笔的两只嘴角齐齐地朝下耷拉着,整张嘴弯曲成一个弯度很大的弧形,“如果是来当学徒的,那便罢了。”
“但如果是想以食客的身份寄住在我们这儿……我没法接受!”
“让橘君他们住进来后,我们这儿的住客就已经够多的了。”
“再让更多的人住进来,你们不嫌挤,我还嫌挤呢!”
“再说了——我们试卫馆哪有那么多地方给人住啊?”
“有地方住啊。”冲田仍旧把玩着他的马尾,“婶婶,你忘了吗?橘君和斋藤君他们现在所住的那座‘食客之间’,还有相当多的空位呢。”
听到冲田的这句应答,阿笔一噎。
周助他当初在营建试卫馆时,因考虑到试卫馆日后说不定会招揽一些食客,所以特地在试卫馆的二楼盖了一间专门用来供食客们居住的大房间。
然而自试卫馆建立以来,因一直没有成功招揽过食客,所以这座“食客之间”一直荒废着。
直到3个多月前,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3人寄住进试卫馆后,这座一直被荒废着的大房间才终于得到了启用,腾出来供青登他们居住。
“食客之间”相当宽敞,哪怕是住进10个人也绰绰有余,减掉目前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这3个房客后,还能再多容纳至少7名寄住者。
忘记了“食客之间”还有相当多空位的阿笔,脸上浮起一丝窘迫,但她很快便将这丝窘迫压下。
眉毛仍处于拧紧状态、没有松下来的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被冲田给提前一步抢占了话头:
“……婶婶,就让近藤兄他去尝试一下吧。”
冲田放下了把玩马尾辫的手,两只嘴角微微上拉,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
“这是近藤兄他第一次用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想法来经营剑馆。”
“在以前,他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傅的身后。”
“师傅平常是怎么经营剑馆的,他就有样学样地全盘照搬师傅的经营方式。”
“我也并不是说这种全盘照搬长辈经验的方式不好。”
“但我觉得……如果只懂得死板地照搬长辈的经验,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次,是近藤兄他第一次以迥乎于过往长辈的经验、第一次试图按自己的所思所想来改进剑馆现有的经营方式。”
“不论此举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觉得应给予近藤兄他鼓励。”
“我猜师傅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让近藤兄他放手去做。”
语毕,冲田便不再言语。
只微笑着、静静地注视着身前的阿笔,静等阿笔的回应。
阿笔脸上的情绪,迅疾地变化着。
脸上的褶皱一会堆起,一会松开。嘴唇也不断地因欲言又止而张张合合。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阿笔本拧着的两眉,总算是缓缓松了开来。
“……哼!”嘴角仍耷拉着的阿笔,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看向灶台上的水壶,不再去看冲田,“你们这些年轻人……自打长了年纪后,就越来越喜欢和我们这些老人家对着干,越来越牙尖嘴利。”
“随便你们怎么整吧!爱将这座剑馆整成什么样就整成什么样!我不管啦!”
清楚阿笔脾性的冲田,并没有因为阿笔刚才的这番阴阳怪气而感到愤怒、羞恼。
“谢谢婶婶!”冲田笑得两只眼睛都变成了一对月牙儿。
呜——灶台上的水壶,这个时候恰好发出水开了的蒸汽声。
阿笔一把抓起烧开了的水壶,以极熟练的动作沏茶,然后往冲田刚洗好的那一只只茶杯里倒入滚烫的热茶。
厨房内,霎时变得茶香四溢。
冲田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吸了几大口这诱人的茶香后,双手往腰间一叉。
“真香……为什么婶婶你泡出来的茶水,气味能比我们所泡出来的茶水要香那么多呢?”
“孰能生巧而已。”阿笔将倒空了的水壶放回到原位,然后将倒满了茶水的诸只茶杯放到了茶盘上,“走吧,去给他们送茶。”
即使手中所捧着的茶盘上盛有那么多的茶杯,阿笔的步伐仍走得相当稳健。
永仓他们怎么说,也是来访试卫馆的客人。
阿笔身为这个家、这座剑馆的女主人,如果不去和永仓他们这些客人见一面、打一声招呼的话,终究还是有些没礼貌。
该尽的地主之谊还是要尽,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和冲田一起快步来到了厅房大门前,拉开了房门后,阿笔和冲田便见着了现在正相对而坐的青登、近藤、永仓等人。
永仓、原田、藤堂3人排排坐,而近藤与土方则肩并肩地坐于他们的对面——土方今日恰好有待在试卫馆,在青登带着永仓他们来了后,身为试卫馆核心成员的土方便也顺势跟着一起过来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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