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力合上的门受到了阻碍,猝然停止。
贺瓷一惊,下意识低头看他的手,瞬间都青紫了。她又抬眼去看他,只见他脸色阴沉沉的,却并不像是因为被夹了手而脸色不好。
“傅今弦,你疯了?!”她喉咙哽住,眼角瞬间就红了。
可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手,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为什么要搬走?”
贺瓷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懒得再去考虑什么情商高低,懒得再去顾及什么场面——
“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不知道吗?为了离你远远的,为了离你越远越好!”她直直地,点明一切。
傅今弦目光猝然阴鸷,像是揉了成千上万的思绪在其中,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一把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关门,“可我不愿意……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贺瓷想挣开他的手,可他仍紧紧桎梏着,声音低哑:“贺瓷,你为什么放弃得这么突然,又这么果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死,也该死个明白。”
贺瓷想甩开他的手,可根本甩不开。
屋里灯光明亮,可这个地方的灯没开,隐隐透出些许昏暗的光芒。
他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执着。
贺瓷闭了闭眼,“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不相信你的放弃没有理由。”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季嘉嘉吧。”
“为什么会是她?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调查一个——”
“傅今弦,没有一个女人是可以容忍自己心爱的人对另一个女人那么好的,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且,全天底下都以为季嘉嘉是你的小情人,而我呢?苦追而不得的一个傻子。我贺瓷,没必要这样对自己,也没必要因为你,而让我的人生中唯一一次这样输得体无完肤。季嘉嘉不配,你也不配。”
男人有时候不理解女人的很多心思。傅今弦可能觉得事情没有多严重,他对季嘉嘉只是利用,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让贺瓷知道就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女人在意的方面和男人在意的不一样。
贺瓷在意的是,知情的人都知道在傅今弦心里季嘉嘉比她重要。季嘉嘉那样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女人比她贺家大小姐还重要。她的苦追,比笑话还笑话。
傅今弦对季嘉嘉的每一次“在意”,其实都是在打她的脸。
她可是贺家大小姐啊。
可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她输给了季嘉嘉,也攀不上傅今弦。这可不就是笑话呢吗?
她追他,满粉圈都以为是她想找金主。可季嘉嘉从傅今弦手里拿了那么多资源,却没有一点坏名声,因为她被傅今弦保护在了身后,**保密得很好。
她们之间,季嘉嘉才是被偏爱的那一方。
越想,贺瓷就越头疼。
她逐渐清晰地在意识到,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从前只是当局者迷。如今跳出来一看,真的是有够傻的。
贺瓷铁了心要离开他,她想回归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了。
而且,言景和,原慕,哪一个不比傅今弦好?她何必吊死在傅今弦这棵树上?
只要她想,她可以拥有很多很多前仆后继的男人,根本没必要苦苦挣扎在一个漩涡里,自取其辱。
傅今弦瞳孔骤然一缩。
她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原来她那么在意季嘉嘉。
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一个人物,互相取利的一个人物,原来在她心里跟个疙瘩一样,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男人是理性动物,可以清晰地分析利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可他忘记了,女人是感性动物,感情一类的,在她们眼中才是至关重要的。
傅今弦一直觉得没什么的事情,原来对她而言是这样的值得耿耿于怀。他做的那些事情也是这样的让她一再失望而且难受。
他自诩自己的知识够用,却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情感方面的知识是这样的匮乏。
他很艰难地开口,喉间似有千斤重,“你在我眼中,从来没有输给过她。她于我而言,是可利用之人,我却是把你当成妹妹一样来看待的。我不知道外界的那些舆论,也不知道加诸你身上的是怎么难听的话,但我会去澄清。我把这一切都澄清,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好么?”
他在低头,近乎低三下四的语气。
他在恳求。
贺瓷根本受不住,身侧攥成拳头的手发着颤,可见她在隐忍着什么。
贺瓷巍巍抬眸,他狭长的眼角泛了红。
是她这一步步要离开的行为刺激到了他。她摆明了是要抽离他的生活与人生,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傅今弦——”贺瓷绷不住泪水,晶莹透明的泪珠一滴滴地往下掉,“你就跟从前一样只把我当成妹妹不好吗?”
傅今弦慌了神,抬手去擦她一道道的泪痕,忍着亲去她泪珠的冲动,喉结滚了滚,苦笑:“不好。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已经没有把你当成妹妹了。贺瓷,我想要你当我的妻子,当我的夫人,不再是妹妹了。我承认,我贪心了,我想要的变得更多更多——我想要你。”
他目光炯炯,跟匹狼一样,带着侵略性,掠夺性。
“就算你一步步的逃开,我也会一步步的跟上。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更近,不会更远。”
贺瓷嗤了一声,笑容嘲讽:“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贺家了吧?我真想走的话,你根本就找不到我,你也没有办法去离我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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