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柔两条小腿晃了晃,想从他身上下来,“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可以自己走。”
“说话都跟喘气似的,还自己走?”
陈叙川手臂纹丝不动,甚至还将她往上抬了抬,使她更加贴近他。
原本她搂着他脖颈的手,此刻一时无处安放,正准备缩回来,整个人忽然往下落,她一惊,再次紧紧圈住他脖子。
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让她松手,傅嘉柔仰头,他唇角那抹笑意依稀可见。
“陈叙川。”
“嗯?”他声音出奇地轻,脚步却不动声色加快。
傅嘉柔眼皮有些睁不开,使不上劲,但还是强撑眼皮,声音虚弱:“那个,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学长,医务室离这儿也不……”
他忽地俯首,混着海盐的气息:
“别说话了,乖点。”
傅嘉柔做了一个梦。
清溪市一中,操场上人山人海。
画面中的她和陈小楠并肩走着,她穿着短袖短裤,代表班级参加跳高比赛,班里的人在呐喊,“嘉柔,嘉柔,加油!加油!”
她看这从跳高杆跨越而过,重重栽在跳高垫上。
起身时,她习惯性地低头,发现项链不见了。
垫子上也没有,正在她着急寻找时,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有薄茧的手心里躺着她的那条项链。
“在找这个吗?”声音低沉如雪后松。
她惊喜地抬头,仰头看向对方,却发现眼前的人正是陈叙川,眼前的人眉眼带着光,笑意恰到好处地温和。
五官和她印象中是一模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你是陈叙川学长吗?”
“你认识我?”
傅嘉柔睁开了眼睛,梦中的一切都消散了。身下的床硬邦邦的,鼻尖有很淡的消毒水气味。
所以,这个小房间应该是医务室。
几张病床,铺着白色被子,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
她怎么会梦见陈叙川,但是她印象当中,高一参加校运会那时,自己的确把项链给弄丢一次。
梦中,他的性格完全和她所认知的不一样,梦中的他更为温润阳光,与现在的不近人情完全不同。
也许,他曾经和煦温暖过。
四周围很安静,风缓缓地吹拂开窗纱,傅嘉柔从床上坐起身,往着窗口的方向张望了两下,随后呼出一口气。
陈叙川应该走了。
然而,下一秒,门口有动静传来,傅嘉柔掀开身上的被子,脚步极轻地靠近门口。
修长苍白的指尖,燃着一支烟,他抬手抽了一口,徐徐吐出淡轻的雾,像一幅精心勾勒而成的画。
医务室门口,陈叙川手机震动。
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电话:“喂?谁。”
“是我。”陈明泽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不动声色按了录音键。
“什么事?”他说着,看了医务室的门一眼。
“也没什么事,听说你最近状态不错啊,在学校做了不少好事,乐于助人,积极参加校内活动,”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讥讽,“又有一堆苍蝇追捧在你身后。”
陈叙川冷笑了声:
“怎么,我怎么过我的生活,用你管?”
“我自然是管不着,只是有个事得知会你一声,父亲打算月初派人接你回家,参加家宴,毕竟你现在还没完全被扫地出门,还是可以来一趟的。”
听见“扫地出门”这几个字眼,陈叙川浓厉的眉不耐地压下,情绪初见端倪。
“看情况,没别的事我挂了。”
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往的他很难控制自己这么平静和陈明泽讲话。
这令陈明泽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难不成将人折断羽翼,流放到清德七中,还真的让陈叙川收敛住他的情绪,控制住自我了。
陈明泽笑了笑:“也是,在那个鬼地方,都是同一类的败类聚集的地方,你这样的怪胎自然也难免可以正常过日子,你说是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头的怒吼,正中陈明泽下怀,他接着道:“就凭你那只不敢见人的左手,每天戴着手套掩耳盗铃,你说有病的人是我还是你?”
左手是他的禁忌,一提陈叙川便会炸。
“我手正常得很,没病,说了多少次?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
他没挂电话,伸手直接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手机顿时只零破碎。
他狠狠吸了口烟,垂眼看向微微抖动的左手,呼吸一时难以平复,耳边忽然传来一小阵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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