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逸赶到城北安化庙的时候,天色已近黎明。
这座大庙的规模与沈公岛上的曹婆庙有的一比,占据了整整一坊的面积,庙宇周围所缠绕的业力气息却比曹婆庙逊色数倍。除了遭到徐逸的破坏之外,大概也在于安化公的信众不如曹婆那样广泛。
此时大庙门前人头涌动,有仍然没有舍弃信仰的民众涌入乞求庇护,也有人受到惊扰、拼命想要逃离这座庙宇。
“看来卓师兄和杨师兄入庙后也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啊!”
徐逸站在庙门前观望片刻,正打算进庙同两位师兄汇合,突然感觉虚空中传来一连串的诡异震荡,抬头望去,只见聚拢在庙宇上空如乌云一般的业力气团正在快速消散,神情顿时一喜:“是两位师兄已经解决了这荒祇?”
看到这一幕后,徐逸便也不急着进庙,而是抽身退出一段距离。他眼下与那安化公结怨深刻,业障缠身,若太靠近,还不知会遭遇怎样垂死挣扎的反扑报复。
庙宇周围那些业力气团也并没有凭空消散,而是化作无数股微小的气流,直向在场那些和分布在城中其他坊区的信众们流窜而去。
但向徐逸奔涌过来的却不多,甚至就连之前围绕在他身边的业力阻障都在快速消散。
之前除了不断的噩运骚扰,徐逸还感觉周身仿佛都被厚厚的油污泥垢涂满,呼吸与体内气机的调度都深受阻滞,可眼下这种情况却在快速好转,呼吸都变得顺畅清新起来。
“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越亲近它就连累越深。”
徐逸噩运不再,却见到庙前奔走的那些信众情况渐渐不妙,平地摔倒只是基本情况,被无数双脚踩踏至死的都是那些业力深厚的忠诚信徒。
更有甚者,哪怕只是躲在远离人群的偏僻处,当溃散的业力蜂拥而来的时候,都毫无征兆的捂腹哀鸣,乃至于七窍流血。
“果然不该同这些荒祇牵连太深,且不说它是善是恶,把自身祸福置于别者操控本来就是愚蠢!”
徐逸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他之前挥拳杀人毫不留情,但也是因为被那些愚昧信众直接触犯,此时见到这么多人遭受连累,便不由得心生悲悯,更觉得这些荒祇是一种妖异邪恶的存在。
“中州仙凡杂居,凡人们总需要一个信仰依靠才能抵消对玄门神异的畏惧,信奉荒祇倒也并非尽是愚昧无知。这中州皇朝身为此方天地的主宰,却不能给民众信仰更好的导向选择,以至于淫祀泛滥,哪怕统治再强大,也只能算是无道!”
徐逸心中感慨着,迈步往庙里走去。
此时大庙中,人员已经逃散大半,徐逸冲到一座阁楼道,眼下他的心情同样非常杂乱,本以为城中妖异止于安化公这个淫祀,不想内里还有皇朝达官的牵扯,后续或许还会有更大的余波。
他身为官门中人,心知眼下最重要还是将他们这一番行为做正当处理,才能尽量避免官司上的纠缠。
卓元节和徐逸离开这里,返回杨家大宅后同袁齐汇合,将情况略作讲述后,也都不免感慨中州人事纠缠远比海外复杂得多。
“杨师弟他禀赋不差,若非受家事的拖累,仍留海外修行的话,起码是元婴有望,几百年寿数可期。留此人间俗气浸染,原本的灵性也都被凡尘摧磨耗尽,实在可惜。”
听到袁齐作此感慨,徐逸心中却一念偶生,开口问道:“咱们觉得杂芜烦恼的人事,只因为不是此道中人。法禁之下无有超然,可若成为皇朝敕封的道官,做起事来自然能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