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以木板作防盾,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抵御左七军的炮火。若遇到壕沟,又可把木板搭在壕沟上,充当临时桥梁。
敢死队第一波袭击,使用肉身排雷,阵地上到处散落着敢死队员的断臂残肢。湘军看着同袍的尸体,心里又是恐惧,又是仇恨,躲在木板后面缓缓前进。
这倒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左七军对付厚木板,亦无良策,只能使用迫击炮轰击。
迫击炮弹道弯曲,可落在湘军木板后面,杀伤木板后面的士兵。步枪打在木板上,威力顿减,又无法瞄准敌人,纯粹是浪费子弹。
湘军借助木板,一边躲避枪炮,一边向前推进。
冯桂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迫击炮主要用来打击暴露步兵,湘军躲在木板后面,有效地减少了伤亡。
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湘军迟早会逼近左七军的阵地。
摇旗垄一带,两军阵地犬牙交错,相距最近处不过一里。
左七军阵地后,右二军、民兵、百姓仍在挖掘壕沟,傍晚前即能到位。可不能让湘军逼近阵地,就是把前线部队打光,也要坚持到傍晚。
冯桂芳下令停止炮击,更不得擅自开枪,转令骑兵出击,冲击这波湘军。
骑兵师是左七军的机动部队,行军打仗,往往充当全军先锋。遇到大的战事,则配属各个步兵师,提高部队机动能力。
这次九江之战,骑兵师亦被分散,编入各支部队。桑家畈、摇旗垄一线,战斗最为紧要,编配骑兵师一团两千人,由师长周洋亲自率领。
骑兵师师长为周洋,捻子出身。捻子反复无常,曾在田家镇犯上作乱。吴捷始终没有完全信任周洋,派亲信姜铖担任骑兵师复兴委员。分散骑兵师,也有提防捻子叛乱之意。
至于周洋本人,眼见复兴会如日中天,也愿意死心塌地追随吴捷。他一直盼着在战场上建立大功,好为骑兵师正名。这一次,他亲自率领五百马队,穿过阵地,向湘军进攻部队冲击。
此举颇出湘军意料。自左七军进军梅家洲,切断罗泽南军退路以来,他们一直采取守势,集中精力挖掘战壕,依托防御阵地阻击湘军突围,很少越过阵地主动出击。
在湘军印象里,左七军与洋人有些类似。他们火器先进,但战斗意志不坚。只要能破除左七军火器,就能大败左七军。以木板、土袋躲避左七军的枪炮,虽然难看,倒也行之有效。
湘军的骑兵本就不多,又被左七军地雷炸死炸伤无数。眼见左七军骑兵上前冲击,湘军也不甘示弱,拼凑骑兵,上前迎敌。
隔着一百多米,湘军骑兵首先发难,向左七军骑兵射来一阵箭雨。
“扑通扑通”,左七军骑兵接连中招。周洋扭头一看,有二三十个骑兵落地。湘军射箭时,左七军骑兵或伏在马上,或藏在马身一侧,马伤多于人伤。
但前马一倒,后马避让不及,便会踩伤前面的,自己也可能绊倒。一时之间,队形稍显混乱。
周洋眉头一皱,吹出一声凄厉的唿哨。这个信号的意思是:军官向我靠拢,带头冲锋。
军官带头,左七军骑兵士气大震,重新稳住阵脚。两军骑兵只剩五十米了。周洋掏出左轮手枪,向湘军骑兵射去。
枪声一响,便是开火信号。冲在前面的十来个营以上军官,纷纷掏出手枪,一口气打光六发子弹。左轮手枪的威力、射速,可比弓箭强多了。
湘军骑兵人仰马翻,损失更为惨重。
倏忽之间,两军骑兵相接,展开厮杀。左七军人马强盛,湘军为了活命不顾一切。一时之间,两军打得难解再分。
趁着这个功夫,湘军步兵继续搬运木板,向阵地前推进。
无奈之下,冯桂芳把最后五百骑兵投入战场,试图压倒湘军。
湘军那边也不甘示弱,派出一千马步兵上前支援。
两军交织在狭小的摇旗垄战场上,展开了白刃战。
冯桂芳陡然醒悟过来:中计了!两军纠缠在一起,左七军的枪炮就没法施展了!论白刃战,左七军恐怕不是湘军的对手!
最多到傍晚,左七军阵地后的壕沟就能掘成。只要有壕沟,左七军不必浪费一枪一弹,就能全歼湘军。现在,左七军只需采取守势,防止湘军突破阵地,犯不着上前与湘军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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