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个母亲生的,她将一个孩子爱若性命,甘心付出全部,却对另一个说‘死的是你就好了’。
那日,脑海中好似有根线突然崩断了。
“她想让我死,那我只有先杀了她,送她去跟心爱的儿子团聚。”
胡俭双眼森然,神情振奋的抓着棺材板儿,一边咧着笑,一边又用脚抵着棺底,弓腰弯背,整个人像是拉满弓的弦。
他埋首闷笑道:“府里人都以为她是失足从楼上坠亡,没人去深究过,就连胡相鸣也只是下葬当日匆匆看了眼,后来就像全然忘记了这么个人。”
“甚至连她的坟被我挖空也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素娆并不意外,她在看到胡夫人的牌位后就知道,两人拥有这样深的羁绊,又是他最有纪念意义的第一个‘惩罚者’。
他无法将这件丰功伟绩拿出去大肆炫耀。
但起码,会将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时能够‘把玩回味’。
“你把她的尸体埋在了自己身边?”
素娆问道。
胡俭保持着那姿势侧目看她,眼神戏谑又疯狂:“说实话,我要不是与你立场相悖,再早几年遇到,一定引你为友。”
两个疯子凑在一起,是最契合的朋友。
不过能在最后的时光里棋逢对手,遇到这么个人,他知足了,即便最后会因此死在她手里。
“尸骨埋在我院子里的那株桃树下。”
“胡相鸣对你做的事她都知道?”
对袖手旁观之人恨入骨髓,胡相鸣是施暴者,而这位胡夫人则是旁观者。
素娆用的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胡俭笑意凉薄,“每次挨打的时候,她都站在窗外……”
明纸糊着的窗户描着人影,安静的像个傀儡,他藤鞭加身,皮开肉绽的时候,也曾蜷着身子所在冰冷的地砖上,期待她能破门而入。
哪怕制止不了,说句话也是好的。
后来看到的次数多了,有时候甚至能觑见那未合拢的窗户缝隙里扒着一只眼睛,多数时候是麻木的,偶尔也会闪过一丝快意和憎恶。
那时候他就知道,她和胡相鸣一样,都对他恨之入骨。
年少时不清楚他们的恨意从何而来。
随着年岁渐长方才明白,这就好比一个剑客同时得到了两把剑,一个锋利无匹,锐不可当,一个平平无奇,随处可得。
前者能助他成就丰功伟业,名扬天下。
后者偶尔拿来赏玩比较,亦可锦上添花。
可当利剑折断,英雄梦碎。
尝试过好剑带来的滋味和荣耀后,再拿着一柄普通铁剑,承受世人悲悯讽刺的目光,那强烈的自尊心就会变成愤怒、怨憎、求而不得的歇斯底里……
华锦燃尽,唯余残花。
那这朵花就成了逝去的伤疤,耻辱的见证,宁可它随华锦焚毁,也好过徒留憾恨。
就好像有人在说,“你看,他没了好剑,拾着这么个破烂货也想重振雄风吗?真可笑。”
对他这冷血薄情的爹娘而言,兄长就是那柄好剑。
能让他们增光添彩。
而他就是那柄可有可无的铁剑,是锦上添的那朵花,要与不要全凭他们高兴……
“杀了胡夫人是一切的开端,杀了胡相鸣,是一切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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