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刚回到户部,才在办公房里落座,就见门口儿闪过一个冲天辫儿。
她将准备研磨的墨条放下,定定的朝着门口看去,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胖乎乎的、顶着根儿冲天小辫儿的圆眼女娃,从门沿边儿探出头来。
“罴娃!你又偷着溜出宫了!”
盛苑高声一喊,五岁多的罴娃登时一改刚才的偷偷摸摸,小模样儿嘚瑟的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人家才不是偷溜出来的!我跟父皇禀告过了!”
不足三尺高的小娃娃,学着大人的样子,走着夸张的官步走到书案前,双腿一蹦,跳上了客座,凌空晃悠着一双藕节似地胖腿,很是得意的从荷包里掏出最爱吃的荷花酥,朝盛苑眨巴眼:“小姨,我是来帮你的!外婆刚刚进宫找我母后哩!”
她说完,还特意瞅瞅盛苑脸色,见她一点儿都不慌,忍不住又补上一句:“我父皇说,外婆很可能是跟母后告你的状哩!你都不怕吗?”
“没事儿,反正我姐姐从来都向着我,才不会罚我哩!”盛苑耸耸肩,表示问题不大。
“……”想到自家母后向来“严于对罴娃,宽于待小姨”,罴娃觉得荷花酥有些发干,忍不住郁郁的嘟哝句,“哼,母后对你太好了,她时常揍我,却从来都不吼你!”
“想开些吧!”盛苑见她小小一个人儿,失落的样子忒可怜了,好心眼儿的拍拍她肩膀,安慰,“虽然你外婆,我亲娘从来都不揍我,但我还是要说,你不要想太多。”
“!!!”罴娃淡定不起来了,她那双饱含泪珠儿的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盛苑,头一次发现,原来人还能这样可恶!
吸吸鼻子,她瘪着嘴将觉得不好吃了的荷花酥放回去,而后才跳下座椅,顿顿足,哇嗷一声哭着跑走了。
……
“呜呜呜,小姨坏坏!”罴娃让宫人抱进宫,目标明确的让人带她直奔永祥宫而去,见到和自家母后说话的外婆,二话不说挣扎下地,第一时间精准告状。
罴娃虽小,却清楚的知道和谁抱怨有用。
听过原委的郑氏,气得就要捋袖子去找小女儿算账:“她竟然连自己外甥女儿都欺负!哪有当大人的样子!”
盛蒽早就对小妹和女儿的战争免疫了。
这对儿姨甥,是不见面还想,见到面就掐,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苑姐儿这话也没说错啊!我有时候待罴娃确是严苛些了,苑姐儿还说过我呢!”盛蒽劝郑氏不要生气,扭头还看向跟郑氏怀里拱火的罴娃,“小姨也没少替你说话求情,是不是?”
“……哼!”想到自己小屁屁,罴娃没敢说谎,毕竟若惹急了母后,她又要挨揍了,到时父皇也管不了的。
“没事儿,等外婆回去揍她一回,她就没法子跟你显摆了!”郑氏瞥了长女一眼,爱怜的抚着罴娃小脸儿,哄说。
“嗯!”罴娃闻言,登时眉开眼笑,就要拍手叫好。
“嗯?!”盛蒽见她这般,气笑不得的问,“小姨挨揍哭鼻子了,你就高兴了?”
“这……”罴娃想到以前挨揍时的感受,顿时有些不忍的跟郑氏说,“外婆,您就轻轻地、轻轻地打小姨几个板子,别太用劲儿就行!”
郑氏听得先是一怔,旋即忍不住笑起来:“我们罴娃多懂事儿啊,你小姨那么大个人了,还没你乖巧呢!”
……
盛苑还不晓得外甥女儿给她预订了一份儿板子,她这会儿正跟司务厅接待前来投诉衙属田房被占的兵部主事。
这事儿牵连了工部,不仅要到工部传唤主事前来应答,还要派人从架阁库查询那处田房的原始归属,若是涉及到了律法,弄不好还要喊刑部的人一起办理。
总之,瞧着好像简简单单一件小事儿,实则,却是繁琐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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