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躲不闪,对上楚知眼眸刹那,将其视线绑定,令其不得不保持着彼此对视的状态。
她语声不高不低,平静地触动了她内在世界最经不得碰触的丝弦。
“对!我姐姐就是因为你们这群禄蠹不作为,才会香消玉殒!”
楚知努力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儿落下,狠狠地盯着盛苑:“若非这般,以她的才智,穿上这般官服,只怕比你还威风、还像样哩!她定然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定然会是极好极好的官!”
“她若是这样好,以她的品格,若是知晓自己亲妹妹触犯律法,与不法之徒为伍,却不知做何感想了。”
“莫要提我姐姐!”楚知的语调忽然变得尖锐起来,翻滚着往上冲的怒气,像是失了束缚的洪涛一般冲过理智的堤坝,再度抓着铁栏杆摇晃,“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姐姐!”
“小姐,您小心……”
小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把铁栏杆摇晃得哐哐作响,生怕下一刻这个楚知就举着铁栏杆冲出来了,登时就想把盛苑拉开。
只是不等她说完,盛苑就将她的动作轻轻地格挡开了。
“楚知,令姐的遭遇的确让人惋惜、遗憾,可她难道就必然只有最后这个结局吗?”
“你说什么?!”楚知听了动作,怒不可遏的看着盛苑,“难不成,我姐姐自作自受?哈?!你这是不追究罪魁祸首,反而将错过都推给了我姐姐这些受害人!”
盛苑摇摇头:“你许是没受过官学教育,很多情况不晓得也不怪你,可你姐姐却该晓得教谕,其实没有权力对秀才进行惩罚的,能惩罚他们的,是礼部和刑部。”
“……”楚知虽不晓得盛苑要卖什么关子,但是她直觉对方可能要说出令她颤栗的话。
“本官不晓得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参与考题买卖,但是,她自己定然心知肚明,若她的确受屈,就当联合同样受屈的学子一起上告……”
“哈!你说的可真清楚,怎么上告?他们未必出得了这座泽州城!”楚知眼眸冰冷的看着盛苑,“你是锦绣堆里出来的贵人,不知人间疾苦,何不食肉糜之言说得多么理直气壮!你怎知……”
“出不了泽州城,还闹不动泽州城吗?”盛苑提高声调,就像对方打断自己说话那样打断了对方的言语。
“闹?怎么闹?”楚知讽刺的看着她。
“和所有不认罪的同窗一起抬着孔子像去哭孔庙;到内卫府喊冤鸣不平;联合冲击府城大门,进京告状。”
盛苑每说一句,楚知尚未言语,一旁的小遥却听得兢兢战战,恨不能立刻捂住自家小姐的嘴。
待盛苑说完,楚知沉默片刻,忽然冷嘲一声:“……你这京都派来的巡抚,莫不是教唆学子扰乱京都?”
“本官只是把历史上曾有过的学子抗争说了一遍,何来教唆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