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硕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想了想没开口,而是静静地听着白婆子继续往下说。
白婆子道:“这份仇恨不该压在你身上,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们与乌松节、乌松齐和现在的赞普、以及大齐那些人之间的恩怨,跟你本就无关,我不会将仇恨压给你,将你当成一柄复仇的刀。”
“但我也不能一味地瞒着你,你长大了,也有选择的权利,你找来洮州之后,我们也将你留下了。”
查硕点点头,只不过两位母亲一直没有提及他的身世。
“不告诉你,是想要护着你,”白氏道,“是我的主意。”
白婆子叹口气:“她总是有慈母之心,总觉得瞒着更多人,你就更安全,万一有一天我们找不到机会,或者又被人算计,总能设法让你逃脱。”
查硕道:“儿子现在明白了。”
白婆子接着道:“看到你,我还是很欢喜的,你有时候莽撞又冒失……”
查硕脸微红:“儿子给母亲丢脸了。”
“这算是什么丢脸?”白婆子道,“看到你这一面,我就安心了,至少知晓你这些年过的还算不错,要知道稳重、谨慎都是因为吃了太多苦。”
“但在寨子里这几年,你也长大了不少,看着还是那般直率,心底里已经有了思量,否则今日我们也不会与你说这些。”
查硕不禁鼻子发酸,他等这一天也很久了,曾一度以为母亲不会认他。
白婆子道:“现在也是该你抉择的时候了,我们是没了退路,他们杀了追随我们的族人和孩子,害得我们如此,我们定要向那些人报仇,但你不一样,你还能选择。”
“你可以带着一些人寻个地方藏匿起来,永远也不要说出你的身世,当然也可以与我们在一起,赢了不必说,输了……这次可就没有退路了。”
将所有东西都拿上桌,败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白婆子也不会再要这样的机会。她老了,如果要死,她会在最前面。
白氏担忧地看着查硕:“我想你还是……”
白婆子看过去,白氏将后面的话咽下,她答应了白婆子,这次不会干涉查硕。
查硕眼睛里透出几分坚毅:“母亲,儿子知晓自己愚钝,但找来寨子的时候,儿子就想过,这次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与母亲在一起。”
不说大义,也不说什么仇恨,更不说要为死去的人讨还一个公道,就是简简单单的要与他的母亲站在一处。
这也是查硕心中真正的思量。
白婆子点点头,脸上一闪满意的神情:“好,既然决定了,无论多难,都给我走下去,不要后悔。”
查硕再次行礼:“儿子记住了。”这一刻他不知道有多欢喜,终于能将藏在心底的事说出来,终于不用在人前装模作样,从内心里劝说自己,也许一切都是妄想,自己的母亲早就不在了。
从前的事,他迷迷糊糊地被人带着闯了过去,以后的事,他得自己去做,自己去看。